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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90后的深圳“搞书”故事

  • 古籍
  • 2021年10月16日09时

“一个人何必文垂千秋,才盖天下,但若能品千秋之文,善解盖世之才,也就算不负此生了。尤当嗜权嗜物恶癖风行于世,孰知嗜书不是一种洁癖,做爱书家不是淡泊中的一种执著,退避中的一种追求呢?”——周国平《爱书家的乐趣》


有人爱买豪车,有人搜集名表,有人收藏古董,而丁易之喜欢买书。从2014年到深圳工作至今,丁易之已经买了两万多册书,从明清善本古籍到当下出版的新书都有,其中有两个“最”:明代的《搜神记》,是收藏的年代最早的书;各种版本共六千多册的《红楼梦》,是收藏数量最多的书。他偏好人文社科类的书,尤以大家学者著作居多。如果按照“经史子集”的传统分类法,应该是“集”居多,兼有训诂、声韵等小学。另有少部分“杂食”,比如小众摄影集以及朋友赠送的博物图鉴。


明万历三十年(1602年)刻本《搜神记》,距今已有419年的历史。图源:受访者提供
丁易之收藏的各种版本《红楼梦》。图源:受访者提供


在他与两位室友的合租房里,我见到了两千多册藏书,40 多个纸箱堆得高过了人头。纸箱用胶带封好,摞成一面书墙,挤占了丁易之三分之一的房间。


另一侧墙壁,有一个二手书柜,整整齐齐摆满了两三百本书,他把平时想看的书放在上面,随时取阅。他曾给书架上的书分类,用小楷做了标签贴在书架上,但几个月之后就因为书太多而不得不重新整理,如今书架上的书已经换了好几轮,标签早就不作准了。


剩下的一万八千多册藏书,放在了老家,由父母代为保管。丁易之的手搭在摞得比他还高的纸箱上,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他的书,让我感到这些沉甸甸的纸箱就像石砖,砌成他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精神堡垒。


野生藏家:从看书、买书到藏书


人有好多事是说不清的,就像丁易之喜欢书。不知道为什么,书架上那些印满字的纸张比游戏更吸引他的目光。小时候,同伴们喜欢玩的游戏卡他很快就玩腻了,而一本厚厚的没有什么插图的书,却能看上一天。《红楼梦》《金瓶梅》《第二性》《中国文学史》,是最早开始看的书,他对里面的文字似懂非懂,但并不妨碍他兴致勃勃地看下去。从小到大,“爱看书”“书痴”,是许多人对丁易之的印象,他觉得自己上辈子是只“书虫”,天生喜欢书的味道,路过一家书店,总忍不住走进去,取下一本,随意翻两页,不为看,只为闻闻里面的味道。


丁易之藏书《程甲本红楼梦》。图源:受访者提供


2014年,23岁的丁易之从老家来到深圳工作。他与人合租,属于自己的空间是一张仅三平米的单人床。每月的工资除开日常开销,剩下的几百块钱全部用来买书。因为能用的钱太少,他为了买到更多书,就选最便宜的版本,只能对着那些出版社更权威、装帧更精美,同时也更贵的书望洋兴叹。


虽然书的总体质量不能让他十分满意,但是书的数量已经足够满足他。“那时候书价便宜啊,两三百块钱就可以买十几本书。”他享受那种可以放肆买书的快感,一个接一个地收快递,用剪刀把纸箱和塑料纸剪开,他闻见崭新的没有一丝折痕的书混杂着最熟悉的油墨香,心里的畅快感油然而生,“那种感觉就和女孩子买包包一样”。


有段时间,丁易之始终惦记着一本他买不起的书。心结源于一次逛中心书城,丁易之盯上了一本线装影印版《红楼梦》,南京图书馆藏戚蓼生序本石头记。虽是影印但字迹清晰,而且贴心地在每一页后面加了衬纸,做笔记时墨汁不会渗透到下一页。它被专门放置在一个透明展示柜里,像博物馆里的艺术品。他看了一下价格——4000元,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此后每次到中心书城,他都要在那个玻璃展示柜前驻足,一边贪婪地看着书,一边不住地压抑想要购买的冲动。


终于买到心仪已久的《南京图书馆藏戚蓼生序本石头记》。图源:受访者提供


丁易之终于等来了一个机会,他工作第一年的年终奖金到手了。“终于可以好好买书了,终于可以买好书了!”他立马去找那本垂涎已久的《红楼梦》,正好书店打折,他花了2700多块把书买回了家。这是他第一本算得上价值“大额”的藏书,直到现在他依然能回忆起当时激动的心情。


随着工资上涨,他买书的钱也水涨船高,最疯狂的阶段,一个月五千块的收入中有三千都用来买书。他饥不择食地猎取了大量书籍,只要对内容感兴趣的都想买。他曾花一万多买一套线装书,没想到却买了个“教训”。


在一个古籍展览会上,丁易之看见一套“很好看”的线装书,内容是名家文集,标注年代为民国,是在别处没有看过的版本,他想都没想,就把整套丛书全数买了下来。没过多久,他发现书页的边缘被蟑螂咬得到处是破洞,他一边翻书一边心痛不已,翻着翻着意识到这本书用的是一种质量极差的白棉纸,根本不适用于印刷;接着他查资料发现,这套书根本不是民国时期的书,而是当代的影印本和刷印本。他这是被骗了。


2015—2016年部分书目。图源:受访者提供


“不止这一次,我一开始交了不少学费呢。”在磕磕绊绊中,他意识到,古籍收藏是需要专业知识的,不能只看书籍内容,判断古籍的质量也很重要。他开始学习文献学、校勘学、训诂学等方面的知识,建立了一套关于“善本”的评判标准:一是阅读价值,即自己是否喜欢书的内容,书籍是否有名家的序跋、批校等。二是收藏价值,也就是刊刻或者影印的质量,以及版本的优劣。刊刻要看纸张、油墨、字体以及是否名家名刻等,影印则看选用的底本及印刷的质量。不同版本会有内容上的差异,有些版本存世数量较少,决定了版本的价值有所不同。


清代木刻本《船山诗草》木夹版及封面。图源:受访者提供
现代著名作家施蛰存旧藏《蚁术词选》。图源:受访者提供


如果很喜欢某本书,丁易之会多次购买相同的“副本”,方便自己翻阅和记笔记。现在,他一个月花在书上的钱大概占收入的10%,这是多年来找到的最佳平衡。


但理性并不会每次都起作用。今年年初,他在一场书籍拍卖会上见到了历史学家谢国桢批校的《明史》,书是常见的通行本,但因为有谢国桢的亲笔序跋和批校而格外珍贵。他与另一位竞拍者不断竞价,最终花了十万块钱将书拍下。他手头没有那么多钱,可宁愿刷信用卡,也不想错过这么好的书。


丁易之的藏书已经超过了两万册,光是在各个版本的《红楼梦》上花的钱就超过了一百万。但周围很少有人关心他买了什么书,室友、同事仅仅知道这个人的房间里有一箱箱的书,觉得他有点“书生傻气”。房东曾经说他“你买那么多书,还不如谈个恋爱”,他也不止一次被问到为什么要买书,凭他买书的钱都足够在深圳买房了。


他答:“因为我觉得房子只是身外之物,但是书承载的是人类永恒的文明财富。我收藏着许多名家的本子,你可以看到这些学者在书中留下的笔记,可以看到那时那刻他们的思考,这让我有一种文化传承的使命感。”


出租房里的数量守恒定律


两万册书中,丁易之至今为止只读过三千本。他很清楚,“我一辈子都读不完那么多书的。”他认为读书、藏书就是一个普通的爱好,是“一万件小事里面的一件小事”而已。他喜欢乘兴而为,读得懂的书,就读下去,读不懂的,也不强求读完,更不想盲目吹捧,人云亦云。


相比于买书的大方豪爽,在借书这件事上他却“吝啬”。上学时候,他曾经借书给其他同学,可是还回来的时候,书就沾上了各种污渍,有的还脱格掉页,让他心疼不已。从此,除了极好的朋友,他不肯轻易借书,担心“一本书借出去是一个样子,还回来又是另一个样子”。


丁易之书架上的书,整齐干净。


“敬惜字纸,我一直很在乎这个。”丁易之说。读书前,他要洗干净手,坚决不让书册因翻页留下污渍和折痕,唯一的阅读痕迹是旁批和题跋,每个字都是比小指的指甲盖还小的蝇头小楷。每每读到好书,他就像遇到一见如故的好友,激动地在上面写上即时感悟、体会,就像和知己老友对话交谈,读到投入,甚至会忍不住流泪。平日无聊时,只要用手轻抚书卷,他就感觉得到了心灵的抚慰。他承认,自己对书的深情有点像谈恋爱,甚至有点担心这种对书的痴爱会让未来的另一半感到不舒服。


丁易之读书时,常以蝇头小楷做批注,记录所思所得,并以贴纸标记位置。


丁易之在管理藏书上也花了时间和功夫:当代出版的书有书号,可以用手机软件将书目汇总起来;而对古籍藏书,他建了一个Excel表格,登记书名、价格、买书日期等信息。书是不可以不照顾的,怎么保管好这么大批量的书,正是他面对的难题。


丁易之的藏书数量在以意料不到的速度增长,2015年,他的书已经有上千本,多到深圳的房间放不下了,他只好寄回老家交给父亲保管。40多箱书光是运费就花了三千多块钱,父亲一边往家里搬书,一边开玩笑问他:“你是不是去做贩毒生意了?”后来,往老家寄书就成了常态,每当出租房里的书放满时,丁易之就把它们打包寄走。


出租屋房间一角,放满书的书架。


自己房间书容量的上限值大约是两千本,这是丁易之多年摸索后的经验总结。每年寄完书,房间得到短暂的扩容,但新的书又逐渐在墙角、在书架、在床头重新生长。这是他与书之间的能量守恒定律,是他可以与书相依为伴又互不打扰的微妙数字。


为了保证书籍完好无损,丁易之只用顺丰快递。每次寄书时,首先要进行筛选:哪些书留下来,哪些书寄回去,还有些不需要的书放闲鱼卖掉;接着自己打包:先给每本书包一层泡沫纸,然后塞进纸箱,若是较贵重的书,就用双层泡沫纸包裹。2016年,他在四川老家买了一套毛坯房,专门用来存放藏书。为防虫防潮,寄回去的书仍放在纸箱里,里面放上驱虫防鼠的特制草药,外面再裹上一层塑料薄膜。他交代父亲照看好这些书,每次回老家也一定要打开箱子看看书是否保持原样。四川天气潮湿,但幸运的是这些书都保存完好。


出租屋房间另一角,堆书如山。


因为书,搬家也成了一件很累人的事。


出于工作原因,丁易之在深圳一共搬过七次家。每次搬家,他只要求搬家师傅搬其他家当,所有书由他亲手打包,搬下楼放上车厢,到了新住处也是自己一箱箱搬上去。今年他又搬了一次家,新家的楼房没有电梯,他选择住在二楼,因为“搬书比较方便”。搬家那天,他找了一辆货拉拉,拉了两趟。照例是自己搬书,他和同事两人从下午三点一直忙到凌晨三点,才将所有书搬完。


逃离“有所在”的生活


丁易之从小酷爱读书,语文很好,但数学很差。高一时他已经背下高中三年所有必背课文,老师也选他作语文科代表。虽然他语文基础知识很扎实,可是成绩却不高,原因出在作文上。他爱写作,但是不愿意按照老师教的那套标准写,所以时常被老师打低分、批评他不扣题。


初中语文老师曾诘问他:“跟你说了多少次,写文要言之有据,你说苏东坡的《刑赏忠厚之至论》里,哪段是杜撰的?”丁易之直视着老师,将苏轼杜撰“皋陶杀人”的掌故说出来,把老师堵得无话可说。还有一次,历史老师正在讲教科书中的某一章节,丁易之发现老师讲的跟他在其他书上看到的不一样,就直接在课堂上站起来说:“老师,这个你说错了。”


他是许多老师和同学眼中的“刺头”,因为太“难管”,校长一度联系他的母亲,要求她“把儿子带回家去”。进入社会以后,他因为倔强要强、我行我素的性格,吃了不少亏。大三时,他不想听从学校的安排去实习,反而背上行囊一个人独闯上海,结果短短一个多月时间里,既被皮包公司坑骗,又经历了传销组织扣押身份证试图对他洗脑的险境。


之后,丁易之回到老家,选择了当兵。在军营里,生活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中进行,崇尚自由的他过得压抑又苦闷。就算是冬天,夜班岗哨也是雷打不动,他必须在凌晨三四点睡意最酣浓时,被战友摇醒,穿上军大衣扑入冷风中,一直到五点才能重回被窝,彼时也离起床哨响不远了。一次,一位战友因为好奇,违反了军队纪律,于是,包括丁易之在内的同班战友,在那个烈日炎炎的下午,背上十多斤重的步枪和弹夹,再负上了十多斤的沙袋,在操场上跑了整整两万米。烈日下,丁易之浑身流汗、头脑麻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一起受罚。


自上大学以后,他就开始不断问自己,“我的想法都是对的吗?我要做什么样的人?我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他时常想起野夫所说的“无所在”的生活,——“走出固定格局的状态”,一种只遵从自己内心而活的自由而有尊严的生活。


2014年,丁易之的父母为他在老家电视台谋了一个职位,但仅实习了十五天,他就辞掉工作来到深圳。在深圳的第一份工作是书店店员,工资只有2800元,只够勉强维持生计。


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书店老板开始留意他。那是在书店举办的一场古典音乐讲座上,丁易之举手向主讲人提问“中国的宫商角徵羽五音和西方古典音乐的十二平均律有没有关系?”问罢,他又援引了李贺的《李凭箜篌引》和白居易的《琵琶行》,补充了自己对东西方传统音乐之间差异的看法。当时,书店老板也在现场,心里暗暗记住了这个“有几分才华”的小伙子,随后逐渐尝试让他负责更多核心事务,学习书店运营。丁易之知道这是他职业生涯的重要机会,总是尽力做出成绩,让老板青眼相加。也正是这个时期,他开始大量地买书。


2017—2018年部分书目。图源:受访者提供


2018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丁易之在书店工作四年后,裸辞了。家里人都不理解,责怪他放弃相对高薪的工作,朋友们也惋惜地问他会不会后悔。他在自己的公众号中吐露了心声:“现在的生活离我想要的生活又呈现出一种背道而驰的状态”。


这条他认为通往“无所在”的道路,好像逐渐又变成了“有所在”。他不再有新鲜感,许多工作都是重复性的,并且要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这些令他不自由。他感觉自己能力有所增长,应该去寻找更广阔的平台。


“无所在”是精神信念,是道德准则


辞职后的一两个月,丁易之过得非常自在,但是渐渐地,他发现找工作没那么简单。


他满怀信心地去面试了许多公司,岗位有新媒体运营、房地产销售等等,都以失败告终。一方面,他很难逼迫自己去适应某些行业对求职者的要求,无法变得开朗外向、八面玲珑;另一方面,他发现尽力展示自己的能力和价值后却得不到面试官的认可,一次次的否定让他持续受到打击。与此同时,存下来的钱也越来越少,他开始焦虑起来。


那种“强烈的生存危机感”让他顾不上面子,为了生存,甚至在街上发传单。他见识到了现实的残忍,“在你没有钱的时候,说实话,不可能有任何的面子和尊严。”有半年时间,他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任何收入,有一个月他的生活费只有100块,只能一天三顿吃馒头。


他发现,自己的“无所在”理想被打破了,他追求的“无所在”让生存都成了问题。他变得低落、迷茫、消沉,经常在沙发上一坐就是一整天。最长有10天没出门,窝在被窝里,不玩游戏、不看手机、也不和任何人聊天。状态好一点的时候,他会看书,看尼采的《善恶的彼岸》《道德的谱系》。看完之后,心里一直在想:“人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最后,他去医院检查,发现自己得了中度抑郁症。


在黑暗中点亮他希望之火的是多年合租室友也是死党的一番话:“其一,你有一个爱好,而且这个爱好是你的精神支柱;其二,你这个爱好是很多人没有的,跟别人不一样的;其三,如果你走了,别人可能不会善待你的书。” 丁易之突然醒悟,即使为了他的书,也必须振作起来。


丁易之在深圳一家专营旧书的书店里淘书。


如今他在一家与文化事业无关的公司做董事长助理。选择这份工作是因为老板赏识他,而且有相对稳定且较高的薪资。他试图在“有所在”和“无所在”之间找到那个平衡点。


“‘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丁易之引了《红楼梦》里的《〈好了歌〉解》,“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人的际遇也是无常易变的,你要在你的精神中去追求更永恒的信念,去坚守应有的道德准则,这才是真正的‘无所在’。”


这份工作还有一个很大的便利是可以经常出差,丁易之有机会去全国各地的书店淘书。北京、上海、南京等许多城市的著名书店,都去了个遍。每次出差,他只在行李箱里装上必备的洗漱用品和两套衣服,其他空间在回程时自会被新书填满。


“上海茑屋书店是目前国内所有茑屋书店选书选品及陈设最好的,唯一缺点就是性价比不高。”图源:受访者提供
“宁波范钦天一阁是所有迷恋藏书之人的朝圣之地。”图源:受访者提供
“北京布衣古书局有我最喜欢但目前买不起的‘列藏本’《石头记》(线装,标价11万),成都毛边书局总有迷恋旧书的意外之喜。”图源:受访者提供


丁易之相信,书是有生命的,对于书来说,人只是它的一个匆匆过客。“人只有几十年的寿命,但书如果得到妥善保存,却可以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流传下去。” 书比人长寿。因此,他不得不考虑:自己的书越来越多以后,或者,等他的生命终结之后,这些书应该怎么安置?谁来延续这些书的生命?


丁易之计划三年后在成都开一家图书馆主题的民宿。民宿要四房两厅,大概两三百平。把客厅改造成图书馆,放一排排书架,留一面空墙当投影幕布,用来看电影。四间房间里,一间作书房,专门放特别珍视的书籍,一间作自己的卧室,另外两间用作民宿房间。


客厅的书面向所有客人开放,“不能光我一个人看到,要让大家都看到,书才有更大的价值。”作为物质存在的书是死的,只有不断有人阅读才能延续书的生命。


令丁易之备受鼓舞的是,他朋友圈里有不少朋友都喜欢阅读,有些人更是因为他经常在朋友圈分享读书心得而对书产生了兴趣。有一位朋友对他说:“很多成年人是浮躁的,但看你的朋友圈觉得你很真诚,至少你不会对自己读不懂的书不懂装懂。”


丁易之打算成都的民宿开起来之后,继续留在深圳工作。他期待自己的工作更上一个台阶,以后有更多金钱和精力,收藏更多文人信札、手稿等好书。某种程度上,他感觉自己继续着“有所在”的生活,但更舒服自得了。他依然坚信“无所在”的价值,用源源不断的书堆砌自己的精神堡垒,以守卫者的姿态朝着“无所在”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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