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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看懂大黄鸭？如何看懂公共艺术？
大黄鸭在我们的眼里，是幸福，是情感，是回忆，是快乐的催化剂。
那么在专业艺术领域的伙伴眼里，它又是什么呢？
今日，R+带你，用“艺术家”的视角，审视大黄鸭。
荷兰艺术家弗洛伦泰因·霍夫曼，1977年出生于代尔夫宰尔，目前生活和工作于阿纳姆。霍夫曼的作品遍布荷兰、中国、美国、法国、德国、俄罗斯、巴西等世界范围内的20多个国家与地区。
《 从“大黄鸭”说起 》
文：孙策
写于 2022年7月
霍夫曼被大多数国人所知道，大抵是因为他的“大黄鸭”。2013年五月至六月大黄鸭停留在香港的维多利亚港，引起市民狂欢，大批游客蜂拥而至。后因技术问题，“大黄鸭”漏气，漂浮于维多利亚港海面之上。
霍夫曼的第一只“大黄鸭”的创意始于２００１年，经过５年创作、修改和制作，２００６年第一只“大黄鸭”初具雏形。随后的2008年空降比利时哈萨尔特、2009年侵占日本大阪、2013年出现在中国北京。陆续到访法国圣纳泽尔、巴西圣保罗、新西兰奥克兰、澳大利亚悉尼、中国香港、上海等地。
闯入者
“我做的很多作品都是超大型的玩具，其中很多是动物形象，但对我来说并不只是把他们当做单纯的艺术作品。”
2020年艺术家将一只“博斯波尔德狐狸”导入鹿特丹的城市构架中。在巨大的公共艺术作品中，艺术家提出了城市和自然两个领域之间的冲突并称之为“闯入者”。
“闯入者”非常贴切地定位霍夫曼的作品。不论是用来形容二次元形象对现实世界的闯入还是代表着工业化生产能力（橡胶制品），国际物流安装以及“环保主义政治正确”都如此贴切。是的，大黄鸭是一个闯入者！它由二阶资本主义海上霸主一路漂泊到维多利亚港。连同这个小港湾的名字一样，被人所赐。
与纪念碑雕塑的永恒性不同，霍夫曼的公共艺术大多是短暂停留。现代化的国际物流，专业化的安装技术以及网络传播技术，让这些大玩具像明星开世界巡回演出一样，红遍各地，每到一处便引起人们的骚动。狂欢过后，一切化作为无。艺术家自己的解释是，我希望以离开的方式让人们关注它们所占据过的空间，而这些空间原本是被忽视的。
令我想起记不起名字的一个故事：路过村庄的马戏团，却带走了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女孩的心。不论是泛起美丽的童话梦还是奇梦，梦醒又恢复之前，可是真的恢复得了？
很明显霍夫曼并不像他的前辈一样通过美术馆画廊系统进阶自己的职业生涯。霍夫曼的艺术出场方式非常灵活，很多时候他的作品直接面向大众。简单，快乐，靓丽，让人心情放松地欣赏他的作品。并不仅仅是在户外没有美术馆安静肃穆的环境和过冷的冷气，而是在审美接受范围上它如此之广，以至于只要你的国家不禁止播放动画片即可。
艺术家不再是深沉严肃的面孔，他们不再生产高深的理论和艰涩的画面。他们抬头不表现宇宙的永恒次序，低头顺手把美术史的问题轻轻地扒拉到一边。艺术家想什么，怎么想也都不是那么强烈。曾几何时，未来主义艺术家宣称：来一场大洪水把卢浮宫掀翻，看着蒙娜丽莎漂浮在惊涛骇浪中，那幅景色多么壮观！如今，艺术家主体退让了，隐去了。你只远远看到他在接受采访，不停打着手势，在微笑，嘴在动。可听不清他在具体说什么。对于霍夫曼的作品我们可以看成临时狂欢，成人童话。也可以思考他背后隐藏的东西。说实话，这样的判断也并不在他，作者死了，读者复活。
嘉年华与隐喻
“我的作品不只是单纯的艺术。”
有一个笑话是这样的，一个包子店的经理请一个伪美食专家改善包子的造型和口味以提高销量。专家经过冥思苦想研发出一种特殊的包子，以吸引大量女性和儿童消费者。造型圆润可爱，馅料香甜，用木糖醇代替传统的包子菜肉馅料。大家都很满意。可路过一个老太太点评到，这样的包子在包子界的确是闻所未闻，但在豆包界却是随处可见。
霍夫曼采用在地性材料，作品大多中空，没有传统公共雕塑的基座。与其说他在改变公共雕塑的材料不如说他将嘉年华中的场景道具横移到公共艺术的语境之中。不同的是在嘉年华的语境下，一家老小为了完成孩子的梦买票进入。大人消费，孩子玩耍，顺滑地完成的晚期资本主义欲望生产过程。而在霍夫曼这里却有着微妙的不同。
道德情感与比例关系
“香港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有大片的水域、优美的天际线，我把一个尺寸非常大的鸭子放置在这里，让整个维多利亚港看起来像是一个微缩景观。”
比例关系在画面中仅仅是形式感的一个要素，而超出边框就把观者也笼罩其中了。仔细琢磨，人的道德情感有很大的主观性。当我们把一只大象在你面前杀掉，你会觉得震撼和血腥。当我们把一只猫咪在你面前杀掉，你会悲伤怜悯。当我在你面前杀死一只蚊子，你大可能会无动于衷或者感觉有点好笑。而一呼一吸之间，数千万细菌微生物化为乌有，你也许根本没察觉。这个比较维度还不包括杀死一个坏人，一只恶兽，一条害虫。可如果生命本身没有差别的话，它们都是生命。
想象一下，如果我们升到三千米高空，俯看大地，国与国的边界会消失，经贸摩擦，边境管控，土地争端似乎瞬间变得荒唐可笑。只因为我们改变了视角和距离。真的可以如此豁达吗？可当我们在这个高度，人的喜怒哀乐，出生和死亡也荡然无存了。想起三体里有一句著名的台词，我消灭你，与你无关。
同一个艺术家不同的读者对他的理解可能是完全不同的。据悉2022年弗洛伦泰因·霍夫曼将带着他的全新作品登陆北京今日美术馆，感兴趣的朋友们可以去看看。套用《食神》里的台词“他究竟是神仙的化身还是地狱的使者”？留给大家自己判断比较好。
孙策
艺术家/专栏作家
1982年生于沈阳。会画小组主要成员。2009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获文学硕士学位。曾获新锐艺术奖（2007），Artand年度杰出艺术家（2015）、新星星十周年艺术家奖。同时分别于2003年、2014年、2019年于鲁迅美术学院、中央美术学院、广州美术学院等高校举办学术讲座。近期作品“空白”系列探讨绘画空间的生成问题。即：如何将实践个体的独特经验与中国传统美学相合，以产生具有现代性与传统美学双重基底的绘画空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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