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黄稼寿?
山中商会1912年“包圆儿”恭王府库藏后名声大操,在北京开设分店,一直营业到45年日本战败。北京店的地址,据陈重远《金石谈旧》:
花一万现洋买下了盛伯羲的花园。盛伯羲在清廷担任过邮传部侍郎,是金石学家、鉴赏收藏家,住在崇文门麻线胡同三号,他的花园也在那里。当时北京的房地产不准卖给外国人,所以契约上写的是三井洋行买办黄稼寿的名字。
金立言博士书中刊有两张单据,直接来自现任社长山中让,一份是购买钧窑二十件,一份是付掮客佣金,内容如下:
《山中商会经手中国艺术品资料汇编》
左: 今代友售予山中商会寄存在懋业银行地库宋钧花盆、楂斗、洗子、盃、奁等二十件,言明实价,洋二十一万一千五百元。并无扣用,亦不加取用金。此存。公执。仲卖人:黄稼寿。见议:杨德森。民国十五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右:
今收到株式会社山中商会基金仲买手续费等,洋五千五百元,谨此领谢。黄稼寿。大正十五年八月三日。
单据落款1926年,给北京支店买房是1916年,显然,黄氏在很长一段时间充当着山中商会中间人的角色。关于他的信息,似乎也止步于此。
那末黄稼寿究竟是谁呢?与山中家的关系具体怎样呢?笔者在老北京“八大胡同”嫖经中发现了他的踪影。
北京的高档妓院——清吟小班,仿上海“长三书寓”的形制,红姑娘多来自南方,其中庆余堂历史较久,规模较大,本是赛金花的产业。赛洗手后,被她的小姐妹和盛宣怀的厨子承办下来,清末民初之际很吃得开。不但满清遗老常来常往,北洋新贵如袁寒云、梁士诒、曹汝霖、徐树铮等也爱去那里嫖,黄稼寿就是其中阔客。
黄早年在日本留学,见识过山中家的场面,回国后在日本洋行里做事。鼎革之后,满清贵族大多坐吃山空,黄稼寿在庆余堂混,嫖是其次,主要是结交这些“爷”。尤其年轻的小爷,身无长技派头却不小,只能卖祖产过活。
▲载振好色,闹得最大的当属天津女伶杨翠喜。翠喜丰容盛鬓,圆姿如月,嗓音柔媚,擅靡靡之音。载振过津门,一见即倾心。段芝贵以一万二千金将她买下献上,遂得署黑龙江巡抚。不久后此事闹穿,载振被迫请辞。
养老送终 · 细致周到
之前的文章还提到了山中商会与大都会博物馆远东部主任普埃伦(Alan Priest)的交往。普埃伦退休前和大都会闹翻,是山中家的后人把他接到京都,为他养老送终。
有的朋友觉得山中家未免太过周到,不可思议,其实类似的事情有许多先例。
譬如1908年费诺罗萨(日本艺术在美国的重要推手)身故,山中定次郎亲自将他的骨灰送到日本大津的寺庙安葬。二十年后费诺罗萨的学生毕格罗去世,定次郎又千里迢迢把毕格罗的骨灰送到费诺罗萨墓旁。
再比如1935年丹曼罗斯(哈佛福格美术馆主要捐赠人,波士顿美术馆董事)游欧期间骤亡,也是山中商会的伦敦分部献出一件三彩唐罐,装着他的骨灰运回剑桥。
逝者尚如此,对于生者,熨帖可想而知——收藏浮世绘的大主顾弗利尔(即华盛顿弗利尔美术馆创始人),连他的朋友都会收到雪茄和鲜花;二十年代初小洛菲勒在缅因州建东方花园,山中商会立刻在北京搜罗六千块琉璃瓦奉上。
1966年残喘的纽约店歇业后,和美国一众博物馆保持联系的只有京山中家了,由于货源的枯竭,各馆只能买到日韩艺术品,中国骨董少之又少,书画几乎绝迹,唯有卖给堪萨斯的周辰《北溟图》尚可一观。
▲ 此卷清末由桑名鐵城(1864-1938)携往日本,经住友寬一(1896-1956)收藏后散出,和泉屋的书画同一来源。NA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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