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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现存最早和最晚的两封信,都是写给这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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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年1月25日11时

杜道源、杜孟坚父子,很多人可能都没听过他们的名字,其实杜家跟苏家是世交,好几十年的交情,关系非同一般。

别的不用多说,苏东坡现在存世最早的一幅书法作品,还有他最后的一幅书法作品,都是写给杜家的书信。

这就足够了。

《宝月帖》又名《致杜氏五札之一》,书于宋英宗治平二年(1065),4行42字,是苏东坡写给杜君懿的信札:

大人令致恳,为催了礼书,事冗,未及上问。

昨日得宝月书,书背承批问也。

令子监簿必安胜,未及修染。轼顿首。



此帖中的“大人”,是苏东坡对自己父亲苏洵的尊称 ,此时他正在京编撰礼书《太常因革礼》。

“令子”,是苏东坡对杜君懿的儿子杜道源的客气的称呼,他刚荫补在国子监做了负责处理文书工作的主簿。

苏东坡这一年30岁,凤翔签判任满回京,在登闻鼓院工作,他代父亲写了这封书信,向杜君懿表示问候。

我父亲正忙着编书,上面催得太紧,所以最近没给您写信。昨天收到宝月大师的来信,看到信背有您的问候,所以让我赶紧给您回个话儿。听说您儿子做了监簿,以道源兄的能力一定干得不错,前途无量,我还没来及给他写信祝贺呢。

苏轼《宝月帖》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宝月”是苏东坡的族兄,僧惟简,宋仁宗赐号“宝月”,此时在成都的大慈寺。

宝月比苏东坡年长20余岁,生于宋真宗大中祥符四年(1011),九岁那年入成都中和胜相院,宋仁宗天圣八年(1030)剃度,十年后赐紫,又七年后赐号“宝月”。

给僧人赐紫衣始于唐代,此前“僧衣赤黄黑青等色,不闻朱紫”。“紫衣”本是唐朝三品以上高官的常服,武则天将之推广到了宗教界,此后给有大成就的僧人或道士赐紫色袈裟或法衣就成了惯例。

这就相当于国家认证的一种特别奖励,不只是“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读佛经读道经的出家人,同样也能在朝廷里挂上号,同样也能红得发紫。

杜家世居蜀地,和苏家久有交往,苏洵视杜君懿为兄长,现存有他写给杜君懿的《临顾帖》刻本:

洵顿首,前辱临顾,未由诣谢。

承惠教,祗增愧悚。

晴暖,尊体佳胜,旦夕走。

前次人还,且此布谢不宣。

洵再拜君懿郎中仁兄阁下。

钱已如数领讫,何用忙也。



前段时间兄长你来看我,还没登门道谢。天气晴暖,保重身体,早晚多走走。钱已收到,你不用这么急的。

不知道是杜君懿跟苏洵借过钱,还是怎么回事。

杜君懿名叔元,住在成都,宋仁宗嘉祐三年(1058)任职宣州通判。嘉祐元年(1056),苏东坡和苏辙进京赶考时,杜君懿曾送了两枝上好的宣州诸葛笔。苏东坡对这种笔,一直很喜欢,赞赏不已,他有《书杜君懿藏诸葛笔》一文:

杜叔元君懿善书,学李建中法。

为宣州通判,善待诸葛氏,

如遇士人,以故为尽力,常得其善笔。

余应举时,君懿以二笔遗余,终试笔不败。

其后二十五年,余来黄州,君懿死久矣,

而见其子沂,犹蓄其父在宣州所得笔也,良健可用。



宋神宗元丰三年(1080)二月,苏东坡贬谪到了黄州,杜道源(杜沂)是第一个来看他的友人。

人在陌生困境中,一点点的关心都会给人希望,这让苏东坡感动不已,心里暖暖的。“谪寄穷陋,首见故人,释然无复有流落之叹。”

听儿子杜孟坚说了苏东坡的情况,四月,杜道源从武昌(今鄂州)过江到黄州看望老朋友,还给他带来了当地西山的两件“特产”,菩萨泉水和酴醿花。

杜道源也不是啥省油的灯,他怂恿苏东坡跟他回武昌玩去:这泉水时间太长了,花也有点蔫吧了,既不清凉也不香艳了。喂,哥们儿你跟我走,哥哥我带你到西山现场喝新鲜泉水做采花大盗,老带劲了!

苏东坡刚出狱,本来让人收拾得挺老实的,老老实实的闭门念念经思思过啥的,“杜门不出,惟佛经以遣日”。这回好了,人就怕撩,杜道源没撩几句,苏东坡两眼放光,扔下书就跟他跑了。

杜道源、杜孟坚父子俩,一叶小舟带着苏东坡兴冲冲旅游去了。

南宋 佚名《赤壁图册页》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所以说人不能乱交这些不靠谱的朋友,不管白天黑夜愣撺掇你犯错误,随时随地带你跑偏,都能偏到茄子地里去。可是不交,患难的时候,还就是这帮家伙,不顾青红皂白没白天没晚上地长途跋涉来看你。

咱不缺朋友!

苏东坡后来在给陈季常的信中,这么吹牛:“数日前,率然与道源过江,游寒溪西山,奇胜殆过于所闻。独以坐无狂先生,为深憾耳。呵呵。”

前几天你相信吗?杜道源巴巴的来给西山打广告,哥们儿我“率然”一拍大腿就去了。哎呀,可惜这游山玩水违法违规的,没有你这老家伙。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黄州时归属淮南西路,武昌是荆湖北路,俩行政区域。苏东坡这个贬官,按规定由当地官方监管,是不允许随便离境的,更别说这还“跨路”了。

更搞的是,贬官违法也就罢了,还跟着杜孟坚这个地方官,还是“法曹”,双重的知法犯法。

杜道源这爹当得真没溜儿。

两岸的官儿也都够瞧的,不但都睁只眼闭只眼,还陪着苏东坡到处乱玩。

苏东坡这个因诗入狱刚放出来的家伙,人来疯,不思悔改,又咧着嘴“此情此景,我要吟诗一首”了:

余妍入此花,千载尚清婉。

怪君呼不归,定为花所挽。
昨宵雷雨恶,花尽君应返。
君言西山顶,自古流白泉。


这满山的花也太好看了,谁喊我也不走!昨晚上大雨把花都打落了,没啥看的了,咱总该走了吧?那啥,山顶还有泉水没看呢,下雨更壮观……那还瞎扯啥?走啊!


一帮人七嘴八舌上窜下跳,总之,都玩疯了。这里边,有黄州法曹杜孟坚,有武昌县令江綖(yán),还有杜道源的另一个儿子杜俣(yǔ),他也是苏东坡的发小儿。

特别要说说武昌县令江綖,每次苏东坡跑过来玩,这哥们儿都是地陪。苏辙有《黄州陪子瞻游武昌西山》诗曰:“县令知客来,行庖映修竹。黄鹅时新煮,白酒亦近熟。山行得一饱,看尽千山绿。”

光吃武昌鱼哪够啊,来,把锅支上!红掌拔青波的那个来一只,曲颈向天歌的也来一只,就爱吃爪子啃脖子!江县令铁锅炖大鹅,一帮人喝着小酒可劲儿造。

江县令还成了杜道源和苏东坡的传话筒,“此中凡事如咋,其详,托江令口陈”

苏东坡还在江县令那画了一批竹石图,告诉杜道源可以取要,看看自己的画艺有没有长进,给提提宝贵意见,“江令处甚有竹石可取,看比旧何如”

北宋 苏轼《潇湘竹石图》中国美术馆藏


杜道源走了之后,杜孟坚跟苏东坡经常走动。

有一次隔江的太守朱寿昌送了些笋,苏东坡住在寺庙里,不好处理,他对寺里做饭和尚的手艺又不满意,于是给分了。他拿给杜孟坚一些,告诉他做好了别忘给自己送一盘——“朱守饷笋,云潭州来,岂所谓猫头之稚者乎?留之,必为庖僧所坏,尽致之左右。馔成,分一盘足矣。”

清 顾洛《蔬果图》(局部)弗利尔美术馆藏

元 钱选《笋图》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这种“猫儿头笋”是长沙特产,“其笋甚甘,美大者重十余斤”。陈师道有诗赞曰:“秋盘堆鸭脚,春味荐猫头。”作为吃货大家的苏东坡嘴刁着呢,这美味自然不会随便丢给寺里和尚做大锅菜,白白浪费特色食材。

苏门弟子,秦观、黄庭坚、李方叔等人,对吃都不含糊,都有诗写到过这“猫儿头笋”。

北宋 黄庭坚《苦笋帖》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江上帖》,又称《邂逅帖》,9行58字,书于宋徽宗建中靖国二年(1101)。苏东坡自岭南北归,四月28日,舟行至金陵时写给杜孟坚的信:

轼启。

江上邂逅,俯仰八年,怀仰世契,感怅不已。

辱书,且审起居佳胜,令弟爱子各想康福。

余以面莫,既人回,忽忽不宣。

轼再拜知县朝奉阁下。

四月廿八日。


八年未见,忽于江上相逢,故人皆垂垂老矣,想起世交旧事,感慨怅惘。

和杜孟坚分别不到三个月,苏东坡于常州去世,《江上帖》也是我们所能看到他最后的笔迹。

苏轼《江上帖》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老友杜道源,已经过世六年了。

宋哲宗绍圣元年(1094),苏东坡在贬知英州的路上,六月初行至金陵附近遇大风泊舟,杜道源的孙子杜唐弼来报爷爷去世的消息,希望他能帮写哀辞,同时告知父亲杜孟坚希望能见上一面的意思。

虽然很为老友的离世伤心,“怀想畴昔,潸然焉出涕”,但考虑到自己现在前途未卜,处境越来越凶险,见面没什么好处,很可能会连累朋友,苏东坡决定还是不见了。他取出十缗钱给杜唐弼作为祭礼,又匆匆写了个便条给杜孟坚,为自己身处流难大难之中帮不上忙深表歉意。

这就是现存至今的《令子帖》:

令子所示,专在意来日相见,即达之但未必有益也。

辄送十缗,省为一奠之用。

患难流落中,深愧不能展毫末也。

不罪不罪。轼手启。


苏轼《令子帖》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匆忙之中,字迹草草,苏东坡把“患难”二字都写颠倒了。


老友离世,自己帮不上忙,苏东坡既痛心又愧疚,除了《令子帖》,这几天他至少还写了两封信。

一封信向杜孟坚解释自己不能前往的苦衷,贬官以来处境堪优,一路行来任何故交都不敢见。不能亲往吊唁老友,内心无比伤痛,实非得以,不是故意怠慢,万勿见怪:

轼启。

昨日令子见访,始知道源倾逝,

怀想畴昔,潸然焉出涕。

奈何!奈何!想孝爱之深,何以堪处。

轼自获谴以来,所至未尝出谒,虽地主亦不往谢。

今来无缘往吊,惭负深矣。

忧患所缠,恐畏百端,非有简于左右也,千万亮察。

令弟各安否?且祝节哀强食,毋重堂上之忧。

不次,轼顿首。



另一封答应给杜道源写挽辞,但自己刚因言语文字获罪,目前还是避避风头为好,稍待些时日再动笔:

轼启。前日叠辱手谕,感概弥日。

又数承令子见访,不得及时裁谢,悚息之至。

两日热甚,孝履何如?

计哀苦不易易。

示喻哀挽固当作,但新以言语得罪,且更少徐之耳。

比亮此意。无缘诣别,千万节哀强食。

流汗不谨。轼再拜至孝奉议阁下。

六月十日。


由此可见苏东坡和杜道源的交情,他推掉的哀辞祭文可不是一件两件。

确定为苏东坡书法作品的,传世也就40余件,这其中,苏东坡写给杜道源、杜孟坚的,就有好几件。

《京酒帖》,书于宋神宗元丰三年(1080),谪居黄州的苏东坡给杜道源送壶酒,同时对杜孟坚的前途表示祝福:“京酒一壶送上。孟坚近晚必更佳。轼上道源兄。十四日。”

苏轼《京酒帖》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啜茶帖》,同样书于元丰三年,苏东坡抽空邀杜道源来喝茶,顺便商量点事:“道源,无事只今,可能枉顾啜茶否?有少事须至面白。孟坚必已好安也。轼上。恕草草。”

苏轼《啜茶帖》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在另一封信中苏东坡说“令子孟坚,必已得县。向者小累,固知无事”,杜孟坚升迁为县令的事有点小波折,看来这时已经办好了。苏东坡不知道又有啥事想让杜道源给他办,还非得面谈,所以“假惺惺”地约人来喝茶。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有苏东坡书于黄州的《覆盆子帖》,是感谢友人送来覆盆子:

覆盆子甚烦采寄,感怍(zuò)之至。

令子一相访,值出未见,当令人呼见之也。

季常先生一书,并信物一小角,请送达。

轼白。


《覆盆子帖》共6行44个字,这是苏东坡写的一个便条手札。至于是写给谁的,因为苏东坡当年没标收信人,只能靠猜。

苏轼《覆盆子帖》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有人认为《覆盆子帖》是苏东坡写给杜道源的。

杜道源的儿子,黄州法曹杜孟坚代表父亲给他送水果药品滋补品,结果没找着人。苏东坡回来后就给杜道源写信道谢,还顺便让他帮着带东西给陈季常。

这个可能性,可能比较大。

写信给一个人,让他再帮着捎话带东西给另一个人,苏东坡经常干这事,现存书信中就有不少。

苏东坡的友人,一类是佛印、陈季常、刘贡父那种,段子满天飞,名气极其大。

不过大都是后人编的。

还有一类,就是杜家人这样,默默无闻,但对苏东坡意义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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