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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 | 从在地性、持续性、全域性讲述中国式大地艺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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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年12月13日07时


已经开幕接近1个月的中国首个全域型大地艺术节——广东南海大地艺术节(以下简称艺术节)(2022年11月18日—2023年2月19日)在上周末迎来3万人次的客流,在各类社交平台上的搜索量达4万次。


众所周知,历史上的佛山是中国四大名镇之一,有“珠江文明的灯塔”之称的西樵山亦坐落于此(佛山市南海区)。这里有数千年来铸就出的“自然与古韵共生”的绝佳风情,每一个缝隙中都讲述着悠远的故事,在南海区政府与艺术节团队的互相选择下,大地艺术节落地于此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这一次,我们可以不用仰望“远方的远方”,就这么惬意地行走在这片土地上,在“附近的远方”近距离地感受艺术的精妙绝伦。而艺术的背后,则是深远澎湃的本地文化魅力。


关于大地艺术节这个概念,在中国还不为大家所熟知,而这个文化盛事就发生在我们“家门口”!因此,我们邀请到大地艺术节中国项目团队主要成员之一,研究策划与传播负责人何海洋,谈谈艺术节团队从日本越后妻有到佛山南海的经验转化与本土创新。


研究策划与传播负责人

何海洋



01


大地艺术节,可以中国“创”


谈及为何要做一个属于中国的大地艺术节,以及日本经验能带来什么启发,何海洋表示:“尽管‘大地艺术节’起源于日本的‘越后妻有大地艺术节’,但‘大地艺术节’模式作为一种以文化艺术带动乡村振兴的有效方式,这是包括联合国旅游组织在内的世界性共识。


“2018年,孙倩(广东南海大地艺术节总策划)与北川富朗共同发起‘大地艺术节中国项目计划’。从那时起,孙倩就认为,大地艺术节在中国的实施,既要遵循艺术节的基本理念、宗旨和工作方法,也必须从中国社会的实际出发,从我们自己的文化出发,用具有国际化的艺术语言,讲述中国故事。


“所以,可以明确地说,大地艺术节中国项目不是简单的移植复制,中国的社会性质与日本有着根本的不同,在中国土地上的课题必须由中国式的创新来完成。”


一些年久失修的老房子仿佛在讲述尘封的历史。摄影:张凯


以保护为前提的除旧饰新,也带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在地的居民们尘封已久的情绪似乎也被激活了。铲掉旧墙皮,打开新的窗,撒进来的阳光,好像给心情洗了一个澡。摄影:张凯




02


在“附近的远方”走进“最初的湾区”


时间拉回到现在的佛山南海,本次艺术节从去年夏天开始,经历了前期调研、选址勘查、地域文化研究、项目策划、艺术策展、场地空间整饬改造、艺术项目制作、预热传播、运营筹备等诸多步骤环节后,艺术节团队在政府提供的若干备选区块和点位的底本中,基于南海2200多年的厚重历史,以“艺术在樵山”为主线,以“最初的湾区”为策展主题。共邀请到来自15个国家和地区的134位/组艺术家在实地考察后,根据当地实际情况创作了73个艺术项目


岭南砖雕。摄影:何海洋


何为“最初的湾区”?“水生土长”对南海的影响,是珠三角永恒的主题,同时这绝不是大众认知的“文化荒漠”,如今的南海就像一个宝藏,蕴涵的文化底蕴超乎想象


西樵风光

何海洋表明:“艺术节团队一直在思考希望在南海传达怎样的理念以及这里的根源性价值。秉持着‘一切历史源于地理。土地在山与水的框架中浮现,人的往来流聚也因此展开。’的理念,通过多时的调研,最终决定从地理的形成、文明的初光、岭南的轮廓、广府的塑造、生态的底蕴、文脉的聚汇、开明的发端、进取的奋斗等等这些角度,探寻孕育大湾区今日繁荣的基因和密码,希望来到这里的人们,可以感受南海这座岭南千年古郡的独特魅力,从‘最初的湾区’中,看见南海的价值。”


走向《云端记忆》可以看见的风景 摄影:戴显婧


为了让艺术家更深入地了解这个地方,策展团队带着艺术家们穿梭于南海西樵镇的街巷脉络中,走访工厂、耕地、老字号,了解当地传承的手工艺、社村居民的火热生活,也看看那些随着时代变迁而闲置甚至荒废的建筑空间,切实感受本地文化。在这个过程中,艺术家们也逐渐找到了自己的兴趣所在,带着他们的热情,为这片土地而创作。这里略举两地为例。


平沙岛


艺术家邬建安在平沙岛考察

邬建安 《“丁老头”乔迁记》 摄影:张诗溦

日本建筑师藤本壮介,改造了平沙岛村口的蚕房。在蚕房屋顶的不同位置,旧有的部分瓦片被玻璃瓦取代。因此,当观众在不同时间置身于其间时,能拥有不同的体验,光影婆娑,宛若在树林中穿行。相信大家感到治愈、放松、舒缓、松弛的心情是一致的


落日、大榕树、蚕房本就是一道天然的美景。摄影:宋兹檀同时,内部的空间被重新规划为不同的功能空间,游客可在此咨询、休憩、购买艺术商品、品饮咖啡……这里成为一个名符其实的乡村“艺术综合体”。其中的展览空间,分别展有徐冰、戴显婧等艺术家的作品。


戴显婧 《自然与共》 摄影:遛湾趣


渔耕粤韵


渔耕粤韵艺术分区是一个农旅生态文化主题公园,艺术策展主打生态,突出自然、纺织、创新农业和现代渔业。作品包括互动和教育性强的跨界作品、带有增强现实意味的景观作品,以及与非遗结合的青年艺术创作。


艺术节参展艺术家沈烈毅在艺术节分区之一渔耕粤韵进行创作实地勘查。摄影:何海洋



人们在树下玩跷跷板,带动鱼身摆动。


天色暗下来,鱼眼巡视大地。摄影:李均良


朱赢椿《这里虫子博物馆》

所以,不难发现,讲好南海故事要从以下三点出发。


第一个是在地性,这也是“大地艺术节”与在博物馆、美术馆展览最根本的不同,佛山南海以广府文化、醒狮、龙舟、武术著称,桑园围、桑基鱼塘的循环农业生产模式等都是它的特色所在,艺术作品都以此展开。


“在地性”是大地艺术节最鲜明的特征,图片所述是本次广东南海大地艺术节的创作思路。


所以基于“解决问题”这一出发点和“在地性”原则,遵循“样本多样性、文化代表性、区域发展性”3个主要指标,最终确定:西樵山、听音湖、平沙岛、太平墟、松塘村、儒溪村、凰岗村、渔耕粤韵共8个区块。


邬建安《豹猫和他的朋友们》 凰岗村摄影:彼得猫

朱哲琴 《西樵禅钟》 儒溪村


第二个是持续性,此次艺术节的主展期是今年11月到次年2月,是此地比较好的季节。3月份之后,经过短暂休整,艺术节会进入日常运营阶段,相当一部分艺术项目会保留下来。


罗冰梅 《共聚之桌》 西樵山摄影:乔光林


第三个是全域性,这次分了8个区域,全域范围是176平方千米。每个区域艺术作品比较集中。


何海洋解释到:“这是我们考虑了样本多样性后的综合结果,希望通过艺术的引导,让大家看到丰富多元的本地风貌,有传统的景区,有新兴的小镇中心,有传统厚重的古村,有已经凋零的老街,有生态很好却又面临发展瓶颈的岛,也有本地乡村振兴开展得很好的村落社区。文化的代表性,则着眼于这些选址区域所代表的本地特征,有文脉,有商业文化的来龙去脉,有生态的底蕴,有沉甸甸的回忆,也有意气风发的精神。同时,这些分区,也根据实际需要与可能性,设定了发展的预期。‘改变’是必要的,让每个地方变得更好,是我们的目的。


彭永坚 《彼得猫卜卜斋》 凰岗村 摄影:张诗溦


无论是公共环境里的艺术装置,还是闲置的空间改造,它们的出现,都给南海这片土地带来了新的机遇与可能。



03
扩圈,让更多人参与进来!

南海大地艺术节的实施过程中,从地方各级政府到在地村民,以及社会力量,大家对艺术节的理解都不一样,预期也不一样,所以在尽可能的情况下,让多方人员尽量靠拢、聚焦,互相理解,形成共识,让艺术节的成果尽量满足多方需求,也是一大难题。特别是全域型艺术节要应对的问题太多了,虽然难,但这正也是它的意义和价值所在。

高瑀 《种植屋之梦》 平沙岛

“艺术家的在地创作过程中,村里的老爷爷老奶奶、小孩子和年轻人,也经常来探班,甚至参与到了创作当中。有的邻居阿姨自发帮艺术家打扫创作空间的卫生,甚至还有人送来了茶水和水果。这些村里人,虽然不太懂艺术,但他们的友好和热情,还是给艺术家们带来很多感动,这些其乐融融的美好印象最终也会留存在作品里面。”


当地居民在徐震的《徐震超市》中当导购员,眉眼难掩兴奋与自豪。摄影:李颖薇


“作为当地居民,他们不是旁观者,而是以各种方式参与到艺术项目的实施当中的切切实实的参与者、讲述者和拥有者。这些艺术成果,最终是属于本地的,他们的自发参与、自觉维护、自豪传颂,也使得艺术节彻底生长在了这里。

刘庆元 《海边的餐厅》 这不仅是一件在此创作的艺术品,同时也是一间正在由当地居民经营的餐厅。各式地道西江河鲜,尽在此处。办艺术节也不能忘了吃,这很“广府”!

为了吸引更多的年轻人踏足此地观展,“我们加入了不少由青年艺术家、设计师完成的项目,当然艺术项目的在地性、艺术性还是首要标准。毕竟我们希望人们不要仅仅着眼于视觉吸引和视觉刺激,背后的故事和本地的文化魅力,以及有温度的接触,才是艺术节希望提供的体验感知。”


陈粉丸《阿墙》 灵感源于建筑外墙皮剥落的痕迹和当地常见的榕树气根的形态,结合剪纸创作手段,设计了这一组作品。图源:陈粉丸个人微博


“除此之外,我们还加入了不少潮流链接。”此次艺术节不仅在各大官方媒体上做足宣传造势,在年轻人中使用频率较高的小红书和抖音上也做了相关的精准传播。在抖音平台,艺术节分区之一的西樵山更是一直占据佛山市景区人气榜榜首;小红书上关于广东南海大地艺术节的笔记有600+篇。


小红书页面

对于从各地慕名而来的游客来说,176平方千米的范围无异于“天文数字”。大家从一个区域到另一区域,坐车的话,至少需要20分钟,最长可能40分钟,完整看下来,基本需要三天的时间。想要从容地一边看风景,一边看艺术,一边和老百姓聊天,必须有个合理舒适的路线规划。


在这方面,何海洋表示:“线路的合理舒适是一个相对值。这里面有很多权衡,一定程度上的分散,是大地艺术节保持全域性的必要选项。艺术节的首要服务对象是本地和本地人,所以说单纯从游客角度出发,满足便利集中的打卡需要,没办法成为艺术节的第一考虑。


事实上,某种意义上的‘绝对’舒适也着实难以满足,但从多样性体验、深度旅行、全域带动的角度来看,是合理的。艺术节提倡放慢脚步的心态,拥抱寻找和发现的乐趣,在街巷和村落的深处,看见南海最真挚的风情。”


为了进一步推广在地文化,团队仍做了尽可能多的努力,在艺术节的官方公众号上亦有相关路线规划的推文指引,方便大家作为参考。


截自2022年11月16日广东南海大地艺术节官方公众号发布的《广东南海大地艺术节打卡指南,请收藏!》,更多细节可查看此文。

艺术节的执行,需要动用各方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也非常考验人的耐心和统筹协调能力。虽然过程中难免有遗憾和不足,从这一个月的表现来看,这个由南海区政府主办的10年举办5届的蓝图计划,在开局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不仅仅是艺术家,也包括当地村民和策划执行团队,都感到与脚下这片土地有了更深的联结。


向阳 《进化中的尘埃——那些来自海角天涯》艺术家采集了本地的历史文献、新闻照片等图像资料,以及驻地村落所拍摄的生活环境,将这些人、事、物的剪影用其标志性的凿刻方式,呈现在墙面上。

“对内,凝聚刻画文化自觉,促生内动力,起到文化引擎的作用;对外,是窗口和平台,吸引更多的目光、创造联系加强交流,汇聚更多的文化力量,继而助推产业更好发展,营造更好的城市文化面貌。”为打造南海区品牌形象贡献了独特的力量。


文那《喵喵妙》艺术家将闲置的旅游小商店改造成一个封闭式的壁画空间,壁画以猫为主题,附近云路村中猫的名字也成为其创作的引子。

这个“南海的新名片”是“没有屋顶的美术馆、没有围墙的风景区、永不落幕的艺术节”。


还没亲身感受的读者们,热情好客的南海人“系哩度等你!”(在这里等你!)


田岛征三和鞍掛纯一《呼吸着的抽象雕塑》 平沙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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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诗溦

校对 | 嘉琪

图片| 广东南海大地艺术节、本刊资料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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