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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夜里关灯刷手机，偶然发现有小飞虫飞到屏幕上“借光”，这一刻我就恍然反应过来——春天是真的到了，万物复苏，吾以观复，是时候再读读《金瓶梅》了，因为在书中有美丽的小姐姐们结伴踏青的场景，光是细读她们的头饰，就够一片春光明媚的了。假如今天能盛装戴上与书中类似的头饰出去玩，那必是春日街景里最靓的女子。
《金瓶梅》插图
选自明崇祯刊本
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
明万历刊本
《金瓶梅》词话原序
西门庆与潘金莲首次相遇在《金瓶梅》（明万历刊本《金瓶梅》词话版）第二回“西门庆簾下遇金莲 王婆子贪贿说风情”，潘金莲当时怎么个打扮呢？“但见：头上戴着黑油油髻，口面上缉着皮金，一迳裹出香云一结，周围小簪儿齐插。”
银丝髻（背面）和 金满冠
上海卢湾区李惠利中学明墓出土
“周围小簪儿齐插”，说明髻周围还要配以簪钗，不然单独一个髻顶在头上太过单调，缺少妩媚。而这些髻的配饰又大致分为花钿、围髻、挑心、分心、满冠、掩鬓等，所有这些合一块儿便是明代所谓的“一副头面”。
明代 镶宝嵌玉八仙金钿
益宣王孙妃墓出土
明代楼阁人物掩鬂
益庄王妃万氏墓出土
明代围髻
定陵出土
明代金镶宝蜂蝶赶菊挑心
湖北荆恭王墓出土
说到簪儿，可能很多人跟我刚开始接触文物一样，“簪、钗、颤”傻傻分不清楚，《说文》：“笄，簪也。”可见簪是从笄演变而来，最初就是为了方便盘发，固定发型的。《诗经·鄘风》中有“君子携老，副笄六珈”的诗句，周代就规定了“女子十五及笄”，意味着女子成年可以婚嫁了，从“笄”字上不难看出，上古时期的笄应该是竹、木材质的，当然也有骨笄、玉笄。在安阳殷墟妇好墓中，随葬的雕花骨笄有四百九十余件，精美的玉笄有二十余件。
商代骨笄
河南安阳殷墟妇好墓出土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直到秦汉以后，笄统一改称簪，材质越来越多，且越来越贵重难得，比如玳瑁、犀角、琉璃、金、银、铜、翠羽等，因此相对应的工艺也就越来越繁复，小小一枚发簪从注重实用性华丽转身为财富、身份的象征。
明代 白玉带沁色雕花鸟纹发簪
观复博物馆藏
明代重手工业，金银首饰制作工艺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特别是镶嵌、花丝、錾刻、制胎等工艺均已十分纯熟，《金瓶梅》第十三回：“今日教我（西门庆）捎了这一对寿字簪儿送你。……金莲接在手内观看，却是两根番纹低板、石青填地、金玲珑寿字簪儿，乃御前所制造，宫里出来的，甚是奇巧。”
钗则是簪的一种变体，我们看唐代诗人白居易的《长恨歌》中：“惟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钗留一股合一扇，钗擘黄金合分钿。”说明钗有两股，寄去一股留一股，可以说钗的基本形制便是双股，在这基础上，又衍生出素钗、花钗等等。
唐代 周昉《簪花仕女图》局部
画中女子梳高髻 左右对插双股素钗
辽宁省博物馆藏
隋代李静训墓出土玉钗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宋代白玉凤鸟纹钗
观复博物馆藏
最后说这个“颤”，即步摇，其实就是笄、簪、钗的首部有垂珠坠饰，在女子走动时，垂饰随之摇摆，一步三摇，故称之为步摇。还是白居易《长恨歌》中极为有名的一句：“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明代垒丝镶红宝石福禄寿金步摇
观复博物馆藏
那么到了《金瓶梅》第五十九回中，写郑爱月睡眼朦胧地出来见西门庆，是“步摇宝玉玲珑，越显芙蓉粉面。”步摇是动态的带声响，妆容是静态的有颜色的，兰陵笑笑生这一番有声有色、动静结合的描绘，将古代诗词中的“美人醒迟懒梳妆”的意境，生动再现了出来。
明代 垒丝镶红蓝宝石蝴蝶形金步摇
观复博物馆藏
一部奇书道出了明代女子云鬓上的春色，这些头饰无疑给“回眸一笑”助攻出“百媚生”，今天的我们当然可以戴着复原的饰物、化着与古人相仿的妆容，趁着大好的春光走进博物馆一睹原件的精妙，比拟古人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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