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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佳艺文志丨四时花卉记:木末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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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年1月12日06时

文摘选自《圣佳艺文志NO.15》



四时花卉记:木末芙蓉

文/周六


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

唤作拒霜知未称,看来却是最宜霜。


——宋苏轼《和陈述古拒霜花》




芙蓉有二种,一为水芙蓉,一为木芙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指的是水芙蓉,即夏季常见的荷花;“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这里的芙蓉指的就是木芙蓉了,木芙蓉通常开在霜降之后,秋冬之交,耐寒不落。因为曾经拥有同一个名字,所以人们习惯性的喜欢将二者放在一起进行比较。韩愈曾专门作诗赞道:“新开寒露丛,远比水间红。艳色宁相妒,嘉名偶自同。” 可见芙蓉的国民喜爱度自古以来丝毫不亚于荷花,自然也收获了诸多雅号,譬如拒霜、木莲、华木、地芙蓉、三色花等。然而无论是水芙蓉还是木芙蓉,似乎天生都与水格外亲近,荷花生于水中,木芙蓉虽出于陆地却喜阴湿,多长于水滨。明文震亨《长物志·花木》中就提到“芙蓉宜植池岸,临水为佳,若他处植之,绝无丰致。”可以想象,芙蓉花开时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倒映着斑驳的花影,彷如美人对镜,因此又有“照水芙蓉”的美称。



从现代植物学来看,芙蓉入锦葵科木槿属,是原产于中国的传统木本植物。树形有丛生和独干两种,通常为落叶灌木或小乔木,在长江以南可以长成高大的乔木。其叶有手掌大小,呈卵形或心形,在树枝上交错排列,阳光下摇曳生姿。其花朵有单瓣、半重瓣、重瓣之分,野生种大都为单瓣,形似木槿,栽培种则以重瓣居多,常见有红、白两色,黄色是比较稀有的品种,白色千瓣、红色千瓣有雍容华贵之姿,酷似牡丹,因而常常与牡丹凑在一起象征“富贵荣华”。芙蓉花的颜色非常多变,有些花瓣一半为银白色,一半为粉红色或紫色,被称为鸳鸯芙蓉。此外据说有一种而非常特别的醉芙蓉,花色一日三变,一早初开为白色,午后变为粉红色,傍晚则闭合变为深红色,可谓是“朝如初雪晚如霞”。笔者虽然从未亲见,但想必也是有一定科学依据的,研究显示,芙蓉花瓣中的花青素会因光照强度不同产生浓度变化,从而使花瓣早晚呈现出不同的颜色。随着园艺技术的进步,人们培养出了各式各样的复色芙蓉,比如在花瓣上镶有彩边、彩色条纹、斑块斑点等,品种花色越来越丰富。



因气候差异,芙蓉的花期可能略有不同,但大抵都在百花凋零的时节。霜降过后,芙蓉就进入了绵长的花期,我们常常能看到在一株芙蓉花树上白色、粉红、深红几种不同颜色的花朵一同绽放,一树繁华似锦在萧瑟的秋冬大地上显得尤为生机勃勃。然而就每一朵花而言,如果它有生命顶多只能坚持一两天的时间,朝开暮敛是大部分锦葵科植物的特性,开过之后就悄然落在树下归于尘土。著名作家阿来写《成都物候记》的时候曾细心观察过芙蓉的花开花落,“每一朵芙蓉,盛放后,在枝头上停留也就两天左右时间,然后,就委顿了,悄然凋落在树下了。只要稍加留意,就会看到每一株芙蓉树下,潮润的地上,都有十数朵,甚至数十上百朵的落花了。但在树上,每一枝头顶端,都有更多的花朵正在盛开,或者即将盛开,还有更多的花蕾在等待绽放。” 等到进入真正的严冬,生长在北方的芙蓉枝条还是会慢慢枯死,但是来年春天会再发新枝。


据史料记载,早在唐代湖南的湘、资、沅、澧流域便开始广植木芙蓉。所谓“秋风万里芙蓉国”,唐末诗人谭用之以一首《秋宿湘江遇雨》从此为湖南打上了“芙蓉国”的标签。经过上千年的栽培与传播,时至今日我们在东亚、东南亚甚至欧洲都能看见芙蓉的身影,中国本土自不必说,除了东北、西北等较为寒冷的地区之外,大部分地区也均有种植,但仍以湖南、四川最盛。成都至今都被被称为“蓉城”,简称也是一个“蓉”字,就是芙蓉的蓉,若追溯历史渊源极深。五代后蜀时,国主孟昶曾在成都遍植芙蓉,人称“四十里为锦绣”,故而成都有了“芙蓉城”之雅称。北宋张唐英《蜀梼杌》中对孟昶在成都种植芙蓉有这样的一段记载:


九月,令城上植芙蓉,尽以幄 莫遮护。是时蜀中久安,赋役俱省,斗米三钱。城中之人子弟,不识稻麦之苗,以笋、芋俱生于林木之上,盖未尝出至郊外也。屯落闾巷之间,弦管歌诵,合筵社会,昼夜相接。府库之积,无一丝一粒入于中原,所以财币充实。城上尽种芙蓉,九月间盛开,望之皆如锦锈。昶谓左右曰:“自古以蜀为锦城,今日观之,真锦城也。”


芙蓉之于成都,正如牡丹之于洛阳,菊花之于开封。历史上受到追捧无数,即使到了今天,人们谈到观赏芙蓉首先想到的依然是这座城,依靠的不仅仅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或是附庸风雅的诗文。据说后蜀高祖孟知祥建城时多为土筑,而成都一带雨水较多,水渠纵横,土壤松散,城墙极易损毁,孟昶继位后命人在土城上遍植芙蓉。芙蓉地上枝叶茂密可以防止雨水直接冲刷,地下根系发达,还可以保护城墙稳固。“芙蓉护城”这种说法虽不及花蕊夫人的传说那般浪漫,却将芙蓉与城的兴衰命运紧紧连在一起。可惜的是那座城早在明末战火中化为焦土,后来的成都城是康熙年间在废墟上重建的,时任四川总督李世杰“命有司于内外城隅遍种芙蓉,且间以桃柳”,再现了当年“花重锦官城”的盛景,并作《成都城种芙蓉碑记》记之:


芙蓉桃柳之种,虽若循乎其名,而衡以十年树木之计,则此时弱质柔条,敷荣竞秀,异日葱葱郁郁,蔚为茂林,匪惟春秋佳日,望若画图,而风雨之飘摇,冰霜之剥蚀,举斯城之所不能自庇者,得此千章围绕,如屏如藩,则斯全川之保障,而芙蓉桃柳又斯城之保障也乎?


木芙蓉 - 图片来源:《中国植物志》


历来受人喜爱的花卉除了风姿绰约大约都拥有丰富的意象,除了美人、爱情等较为直观的比拟之外,拒霜而开的芙蓉,很自然被赋予了坚韧的品格,成为文人骚客笔下的常客。事实上“芙蓉”二字最早是荷花的别名,出现在魏晋南北朝诗歌中的芙蓉还是水芙蓉,只是从唐代开始逐渐被木芙蓉所替代。唐宋时期以芙蓉为咏叹对象的诗词非常多,例如王维的《辛夷坞》:“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再如王安石的《拒霜花》:“落尽群花独自芳,红英浑欲拒严霜。开元天子千秋节,戚里人家承露囊。”诸如此类,从单纯的咏物,到借物喻人,或伤怀,或颂志,赚足世人偏爱。


以芙蓉为题材的绘画作品从五代开始就频繁的出现了,《宣和画谱》中记录了诸多此类画作。滕昌祐“以画鹅得名,复精于芙蓉茴香”,其名下记有“芙蓉睡鹅图一”、“芙蓉双禽图一”、“芙蓉猫图一”、“卧枝芙蓉图一”、“拒霜图三”、“写生芙蓉图二”等最多,此外如黄筌有“芙蓉鸂鶒图三”、 “芙蓉鹭鸶图一”,黄居宝“折枝芙蓉图一”,黄居寀“秋景芙蓉图八”、“芙蓉鹭鸶图二”、“拒霜图四” ,丘庆馀“枝芙蓉图二”、“芙蓉禽兔图一”、“芙蓉山鹧图二”,徐熙“写生芙蓉图一”,徐崇嗣“芙蓉图二”,赵昌“拒霜图四”、“拒霜锦鸡图三”、“写生芙蓉图一”等等。搜索“芙蓉”、“拒霜”其下足有四十余条,可惜能流传下来的少之又少。


我们今天能见到此类题材的传世作品有南宋宫廷画家李迪《红白芙蓉》二幅,现藏于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被誉为南宋院体花鸟画的巅峰之作。画中写红、白芙蓉各两朵,粉红娇艳、粉白如玉,且皆为千瓣,雍容华贵不输牡丹。画家先以细笔勾勒,复填重彩,层层渲染,静谧中不乏优雅,精妙细腻而又不失天然生趣,观之若花香扑鼻,赏心悦目。此外,尚有宋徽宗的《芙蓉锦鸡图》、苏汉臣《秋庭婴戏图》、张中《芙蓉鸳鸯图》等,在这类全景式构图的画作中,芙蓉虽不是绝对的主角,有些甚至沦为陪衬,可其风华绰约丝毫不减,即使仅占据画面中不起眼的某个角落,也总是最抢眼的存在,不自觉的吸引着每一个观者的目光。


宋 李迪 红白芙蓉图 绢本设色 二幅

现藏于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


宋徽宗赵佶 芙蓉锦鸡图 绢本设色 故宫博物院藏


芙蓉不仅时常入诗入画,亦可入食入药。此外它还有一种非常重要的经济用途,它是不可多得的天然染料。选大红芙蓉花开之时取整朵摘下,置于石钵中反复杵槌,淘去黄汁后即可制成红色染料。《长恨歌》中有云“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所谓“芙蓉帐”就是以芙蓉花为染料染缯制成,极为华贵,在许多诗文中都曾出现,充满浪漫旖旎的色彩。因为色泽艳丽深受喜爱,芙蓉被广泛应用于衣衫甚至笺纸上,唐才女薛涛曾用其制成“薛涛笺”风靡一时。


张大千 薛涛制笺图 1947年作 吉林省博物院藏


薛涛字洪度,长安人,久居蜀地,与鱼玄机、李冶、刘采春并称唐代四大女诗人,诗作流传颇多,有《锦江集》五卷传世。同多数命运多舛的才女一样,薛涛也是出身官宦家庭不幸堕入风尘,却因才情出众受文人雅士追捧。她与当时文坛名宿元稹、白居易、牛增孺、张籍、王建、刘禹锡、杜牧、张祜等人均有唱和往来,这些眼高于顶的文人雅士对她颇为赏识,遂尊称一声“女校书”。王建在《寄蜀中薛涛校书》诗中称赞道:“万里桥边女校书,枇杷花里闭门居。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


北宋苏易简《文房四谱》有载:“元和之初,薛涛尚斯色,而好制小诗,惜其幅大,不欲长,乃命匠人狭小为之。蜀中才子既以为便,后裁诸笺亦如是,特名曰薛涛焉。”薛涛好作小诗,旧时用纸尺幅较大,用时还需要裁剪非常不方便,于是她自制了一种深红色的笺纸“短而狭,才容八行”,不仅非常方便实用,更是色泽美丽,清雅脱俗。四川本就是极负盛名的造纸中心,盛产麻纸,《东坡志林》载“浣花溪水清滑异常,以沤麻楮作原料,洁白可爱……故造纸者多沿溪而作。” 据说当时浣花溪两岸的造纸作坊不下百家,薛涛就住在浣花溪边。浣花溪是百花潭的支流,百花潭又出自锦江,三条河流互通,水质澄澈,岸边多种竹、麻、桑、木芙蓉等植物,这些都是造纸、制笺的原材料,就地取材十分方便,因此薛涛笺又名“浣花笺”。


《天工开物》中有记载她的制笺方法,“四川薛涛笺,亦芙蓉皮为料,煮糜,入芙蓉花末汁。”从中可以看出薛涛制笺用的纸并不是麻纸,而是一种皮纸更加有韧性,以木芙蓉的皮加水捣烂制成纸浆,再以芙蓉花制成的染料抄纸上色。蜀中词人韦庄,极爱此笺,不惜重金求购。他还作诗《乞彩笺歌》诉说求而不得的心情,“也知价重连城璧,一纸万金犹不惜”。正因为此笺重金难求,甚至作为地方贡品,后世历代常有仿制。但真正的薛涛笺并没有实物流传,所以我们今天也不知道所谓“薛涛笺”具体是什么样子,甚至连它的颜色历来都说法不一,《成都县志》所载,薛涛笺有深红、粉红、杏红、明黄、深青、深绿、浅绿、铜绿、浅云十种颜色,而据同时代诗人描述薛涛笺应为红色,比如李商隐说的“浣花溪纸桃花色,好好题诗咏玉钩。”李商隐有所不知他喜爱的“桃花色”该是芙蓉之色才对,原本薛涛笺只是作为书写的载体,没想到最后演变为追捧唱咏的对象。


北宋 佚名 ( 传赵昌 ) 花卉四段图卷绢本设色

故宫博物院藏 ( 木芙蓉 局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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