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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博物馆事业发展迅速，取得了历史性成就，参观博物馆已经成为中国社会的新风尚。然而，在博物馆成为社会热点的同时，观众对博物馆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博物馆传统的展陈体系和展陈方式已难以满足观众需求，业已成为博物馆服务大众，高质量发展的瓶颈。
观众看不懂展览
博物馆如何应对
走进博物馆的观众，最普遍的抱怨是，展览看不懂。这是世界博物馆普遍存在的问题，在我国同样突出。尤其是历史类博物馆，受艺术类博物馆的影响，在展览中说明文字较少。虽然展柜中展品琳琅满目，但多数时候，观众既不明白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也不明白它们与展览主题的关系。这些奇形怪状的器物，虽有名称和年代，但对普通观众来说，依然很陌生。他们既不知道它们的用途，也不了解其历史价值和文化含义，甚至连它们的来历，这份最基本的好奇心也得不到满足。虽然策展人恨不得把库房里的宝贝都摆出来，但对于普通观众来说，量有时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看明白，数量多了反而同质化，导致审美疲劳、眼花缭乱。展览中有限的文字，有时也是惜字如金，要么是生僻字认不出，要么是文言文看不懂。有些展览文字，又走向另一极端，长篇累牍，看得晕头转向，不明所以。有的标签说明文字细小，或偏居一隅，或灯光昏暗，总之是看不清。待看清了，又和展品对不上。据2019年的一项观众调查显示，观众参观博物馆遇到的主要问题都和展品的介绍有关。“展示文字信息过少，学不到知识”这个问题最突出，占比44.55%。其次的问题依次为“信息只有文字、展厅无网络无法上网搜索展品信息、展示牌文字看不清”等。应该看到，我国博物馆虽然发展迅速，陈列展览面貌也日新月异，但依然存在展览主题狭窄，陈列形式雷同，说明体系单一等问题。
面对陈列展览中存在的问题，博物馆应该如何应对？我个人认为，博物馆应该因地制宜，尽可能地构建一个多样化的展览体系，来满足差异化的需求。具体来说，应该针对多元化的观众群体，策划差异化的主题展览，辅之以数字化的陈列手段和立体化的解读方式，加上人本化的观众服务，才能真正提升观众的参观获得感。
“十里红妆——宁绍婚俗中的红妆家具”展览现场
“常书鸿美术馆”展览现场
《关于推进博物馆改革发展的指导意见》强调了博物馆公共服务均等化的原则，这说明，博物馆服务的对象必然是全体普通民众。而普通民众是一个高度细分的群体，他们包括了不同年龄、不同职业和不同受教育程度的各类观众，甚至还包括许多不常参观博物馆的群体。这就要求我们在策划展览时，尽可能兼顾不同观众的需求，策划差异化的主题展览。对于绝大多数观众来说，走进博物馆，都有其预期目的，这个预期目的也是多样的，包括猎奇、学习知识、培育世界观和人生观、观赏和休闲、研究和交流等。当然，某一个具体展览，可能很难满足多样的需求，但整个博物馆不同的展览，或者一个博物馆全年的展览，在展览类型和主题上，应该充分体现差异化，尽可能满足不同群体的展览需求。既有展示最新考古成果和学术研究成果的学术交流展，也有满足观赏和休闲需求的艺术主题展，还应有以知识普及和宣教功能为主的历史文化展，以及满足观众基本好奇心的珍宝展，甚至包括面向少年儿童的探索体验展等。让每一个走进博物馆的观众，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展览，都能有所收获。
“万年浙江，从这里开始——上山文化考古成果展”
展览现场
在展示形式上，应尽可能直观、生动、可视化。在当今数字化日益普及的时代，我们的日常生活也已逐渐步入数字模式，年轻一代更是习惯了数字化阅读、数字化体验，甚至是数字化生存。他们已不满足于单纯物的展示，也不满足于文字说明，而是希望在展览中能够看到高清的图像，甚至是三维的图像。他们也不再满足于简单的动态影像，甚至希望博物馆能够提供交互式的观展体验。在内容传播和解读方式上，则应该尽量做到通俗化、多层次和全方位。通俗化主要指语言要通俗易懂，避免使用生僻字、专业术语和文言文。所谓多层次，不仅体现在单元、小节和展项等层级的区分，还要有由浅入深，由显趋隐的解读形式。也即根据不同的参观需求，提供不同语言风格和醒目度的解读文字。针对最基本的观展需求，设置最浅显和醒目的导览文字，针对参观需求，提供相对丰富的说明文字，针对探究性和研究型的参观需求，可在多媒体查询系统，或者通过二维码等隐性方式，提供扩展式的阅读资料。所谓全方位，是指通过展品、说明文字、图片、影像、多媒体、灯光、图版色彩、互动装置和复原场景等，共同营造一个立体化的解读和传播效果，真正做到让文物活起来。
“瑞象重明——雷峰塔文物陈列”数字展览
创新策展模式
为观众提供多样化的展览
浙江省博物馆
浙江省博物馆自1929年建馆以来，通过几代人的努力，已成为浙江省内规模最大的综合性人文科学博物馆。2004年在全国省级博物馆中率先实行常年免费开放。2008年，被国家文物局评为“国家一级博物馆”；2009年，被中宣部评为“全国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被国家文物局、财政部评为“中央地方共建国家级博物馆”；2018年，被教育部评为“全国中小学生研学实践教育基地”。浙江省博物馆现有藏品十万余件（组），文物品类丰富，年代序列完整。其中，河姆渡文化遗物、良渚文化玉器、越文化遗存、越窑和龙泉窑青瓷、五代两宋文物、历代书画和金石拓本、历代漆器和浙江革命文物等，都极具收藏特色。
在陈列展览方面，浙江省博物馆同样特色明显，成果显著。多个馆区共有13个常设展览。除此之外，每年还精心策划推出大量临时展览，包括从国内外引进的有影响力的展览，以及利用馆藏资源和其他博物馆的重要资源原创策划的精品展览。其中“越地长歌——浙江历史文化陈列”“惠世天工——中国古代发明创造文物展”“中兴纪胜——南宋风物观止展”“越地宝藏——100件文物讲述浙江故事”等多个展览荣获全国博物馆十大陈列展览精品奖或优胜奖。2019年，在建馆90周年之际推出的五大特展“越王时代——吴越楚文物精粹展”“天下龙泉——龙泉青瓷与全球化”“千年清音——唐宋古琴特展 ”“幽居与雅集——明清山水人物画中的文士生活”“留芳泽后——浙江省博物馆九十周年捐赠文物回顾展”获业界和社会的广泛好评。
“越地宝藏——100件文物讲述浙江故事”展览现场
“天下龙泉——龙泉青瓷与全球化”展览现场
近年来，浙江省博物馆进一步强化展览的精品意识和平民意识，一方面把每一个展览做成精品；另一方面，努力为广大民众提供看得懂、喜欢看的展览。在此基础上，不断创新策展模式。
一是重塑了年度展览体系，具体包括1个国外引进展、2个考古成果展、3个重大原创展、4个青年学人创新展、5个交流合作展。
二是规范了策展流程，探索展览项目库和独立策展人制度。每一个专业人员，不论在哪个部门，均可向馆展览项目库提交申请计划，经馆陈列展览委员会选拔通过后，即可独立承担下一年度的策展项目。以2020年为例，浙江省博物馆共有历史部、书画部、陶瓷部、党史部、工艺部、博物馆学研究所、陈列部、保管部、宣传与教育部、经营管理部等10个部门参与策划展览。
三是关注时代发展，推出当代重大题材的展览。从2020年开始，浙江省博物馆策划推出了一批反映新时代社会热点和建设成就的展览，得到了社会各界的一致好评。
四是大力发展博物馆云展览，构建线上线下相融合的博物馆传播体系。尤其是在2020年度疫情防控期间，浙江省博物馆利用官网、官微和“博物馆公共服务综合平台”推出了数字展览313个。
浙江省博物馆公共服务综合平台
2021年度，“丽人行——中国古代女性图像云展览”得到社会和业界的一致好评，并入选2021年度全国文化遗产云传播十佳云展示项目。
“丽人行——中国古代女性图像云展览”
五是重视革命文物的保护和利用，在庆祝建党百年之际，推出了一系列党史教育展。一方面，对现有的“钱江潮——浙江革命近现代历史陈列”进行了改陈，为观众提供了更好的参观体验；另一方面，联合浙江省十一个地市的博物馆，优化红色文物资源配置，推出了“红船从‘浙’里起航——中国共产党在浙江（1921—1949）”在浙江省100多个场馆巡展，取得了良好联动效应和广泛的影响力。
“钱江潮——浙江革命近现代历史陈列”
六是突破财政资金局限，借助社会力量联合办展，为观众提供差异化的文化服务。2021年度，在政府财政资金紧缩的情况下，为了更好地为社会公众提供高质量的展览，浙江省博物馆尝试利用社会资源联合办展，推出了“人与神——神秘的古蜀文明”公益性收费展。该展览由三星堆博物馆和成都金沙遗址博物馆协办，也是浙江省和四川省东西部文化协作项目。展览推出，正逢三星堆考古热，迅速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成为浙江省年度热点展览及年轻人的网红打卡点。
“人与神——神秘的古蜀文明”展览现场
筹建新馆
浙江省博物馆将焕然一新
浙江省博物馆目前正在筹建之江馆区，新馆位于之江文化中心，建筑面积达10万平方米，为地下两层、地上八层的单体建筑。展览规划面积约3万平方米，主要集中在地下一层至地上四层的空间。建成之后，原孤山馆区将以展示艺术专题为主，之江馆区将以展示历史文化专题为主。之江新馆展览共分为三大版块：地下一层为探索体验版块，地面一层至二层为考古历史版块，三层至四层为文化艺术版块。探索体验版块将关注与浙江特色文化相关的科技和工艺，体现趣味性、互动性和探索性。考古历史版块将通过考古视角，用文物构建浙江的大历史，聚焦浙江历史的高光亮点，包括万年的上山、五千年的良渚、一千年的南宋和百年的红船。文化艺术版块将集中展示浙江的特色文化，包括青瓷文化、吴越文化、南宋文化和江南文化。之江新馆的建设，将对标“国内领先、世界一流”的标准，既讲好浙江故事，也讲好中国故事，充分体现现代化、数字化和国际化。
通过90多年的发展，浙江省博物馆将再次实现跨越式的发展，从“西湖时代”到“运河时代”，即将迈入“钱塘江时代”。新馆预计在2023年建成对外开放。届时，浙江省博物馆将焕然一新，为广大群众提供更加丰富多彩的展览，成为一个更有活力，更具国内和国际影响力的现代化的国家级博物馆。
作者系浙江省博物馆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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