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后期至九十年代末,是刘旦宅绘画艺术的一个里程碑。作品题材之丰富,笔墨之精研,洵为观止。本卷《九歌图》即刘旦宅绘赠陆俨少先生之作,题材极为特殊,常见有《红楼梦》、《聊斋》等,但表现神话故事的,似为仅见,应该也是刘旦宅与陆俨少两位大家之间惺惺相惜,切磋画艺的见证。
刘旦宅 1931-2011
刘旦宅(右二)与陆俨少(左二)游雁荡山。
陆俨少与刘旦宅,忘年相交,亦师亦友,常常一同写生,两位夫人朱燕因与王微粼,亦是相处欢洽,故而两家出游常常相约相伴,出入相随,情好无间。“我常同刘旦宅同志一起写生,出入相随,情好无间,从此建立了友谊。他擅画人物仕女,功力深厚,夫人王微粼与我老伴也颇相得,所以后来有好几次和他们夫妇同去名山胜地生活,我老两口在旅中也得到照顾。”陆俨少与刘旦宅一个擅山水,一个长人物,陆俨少为人耿直,个性强烈,有杜子美式的沉郁顿挫,刘旦宅敬重陆俨少的学识和见解,敬之如师,又有苏东坡式的天真烂漫,两家人时常往来通问,堪为一段艺坛佳话。中国嘉德2018年秋拍曾释出一件陆俨少先生为刘旦宅庆寿之作,亦是陆俨少先生极为精彩的力作。
刘旦宅 为陆俨少作九歌卷 局部
《九歌》为《楚辞》的篇名,原为传说中一种远古歌曲的名称,战国楚人屈原据民间祭神乐歌改编或加工而成。共十一篇:《东皇太一》、《云中君》、《湘君》、《湘夫人》、《大司命》、《少司命》、《东君》、《河伯》、《山鬼》、《国殇》、《礼魂》。多数篇章则皆描写神灵间的眷恋,表现出深切的思念。《九歌》乃屈原放逐江南之前所作,当时其“怀忧若苦,愁思沸郁”,或为通过制作祭神乐歌以寄托哀思。
刘旦宅为陆俨少作九歌卷局部
在中国人物画系列中,表现题材主要为帝王功臣、仕女名媛、文人隐士、佛道人物以及市民百姓。除画像石外,在卷轴画中表现神话形象的作品相对较少。东晋顾恺之的《洛神赋图》是宋以前表现神话形象的代表作,在宋代有李公麟的《九歌图》,在元代又有张渥临李公麟和创作的多幅《九歌图》,以线造型,风格清新,形象飘逸,线条流畅,其白描线条如行云流水,由此组成了一个有关《九歌》中的神话形象的群体,带有以图配诗的性质。与张渥他们所不同的是,在刘旦宅笔下,本卷《九歌图》乃为歌造境,把境落实,将歌曲中的想象绘画成一种景致,众多神灵在氤氲的氛围中或舞动,或游驰,或长歌,沿手卷缓缓展开,观之有如临其境。
刘旦宅为陆俨少作九歌卷局部
鲁迅先生说过:“画人物,也是静观默察,烂熟于心,然后凝神结想,一挥而就。”本卷中神仙人物姿态各异,但又让人觉得非常熟悉。刘旦宅曾说:“别人评论我作画的风格是清新秀丽,其实我一直在追求朴拙、厚重的意境,看来喜欢的和表现的有时也不完全一致。” 可知刘旦宅在明清画家陈洪绶、任伯年人物画的精湛技艺基础上新作创造,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其人物画创作既有传统底蕴,又适合现代人审美。
刘旦宅游黄山小影。
刘旦宅曾说:“我没有三百年后再作定论的清高气概,不想孤芳自赏。画需有高境界,亦需有切实的感染力。”是以此幅作品雅致的画风不是因为脱俗到没有半点人间烟火气,而是因为雅在平淡之中,弥散着一种清淡而悠远的气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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