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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羲之观鹅图卷
Wáng Xī Zhī Guān é Tú Juàn
元
钱选
纸本，设色
纵23.2厘米，横92.7厘米
现藏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此图是钱选青绿山水画中的精品，根据羲之爱鹅典故创作而成，描绘了东晋书法家王羲之与童子在桥上观白鹅的情景。全卷画风清新，色彩明丽，构图平远浩渺，风格古拙高逸，意境闲逸悠远。
画卷采用“一河两岸三段式”的构图方式，整个画面由近景、中景、远景三个部分组成，中景为一河，近景和远景为河的两岸，近景放得较低，远景放得很高，给人以一种静洁萧疏、空旷冷峻之感。
远处和缓的小山丘，重叠往复。作者先以淡墨勾勒形势，再根据地势分染出浓淡不同的石青、石绿，山脚用淡墨表现层层的起伏。山头上稀疏地散布着浓重的墨苔，山下则树木葱茏，茅屋数间，掩映其中。
画面左侧，茂林修竹之中，一座凉亭立于水边台基之上。亭内，书童在后笼袖侍立，王羲之着一袭素衣，扶栏观鹅。清风徐来，王羲之背后的巾带随风飘扬，更显闲逸自然。主仆二人都以淡墨勾勒而成，染色之后用稍深一些的墨复勒一遍。水中的白鹅一前一后，幽静闲适，四周曲线型的水纹增加了双鹅的动势。画面中央的大片留白则营造出一片空阔疏寂的意境。
对于近景亭前的树，作者则只画树干，省去了繁复的枝丫，用圆点、圆圈、短线条等堆叠成树冠，古朴稚拙。直线和曲线构成的山石，简洁而少圆转起伏，辅以石青、石绿、土黄，勾染和皴擦并用。
钱选的青绿山水画气息平和，质朴而不华丽，成为元初文人画家追求“古意”的典范。他这种古拙的“小青绿”风格，常让人觉得画中山水像是某种虚幻的境界，而这恰好寄托了其寻求世外桃源的理想。
画中有明贺复徵、吴桢、张伯骏、耿嘉祚，清乾隆皇帝、嘉庆皇帝、宣统皇帝、耿昭忠、蒋祖诒等人鉴藏印。如“乾隆御览之宝”、“乾隆鉴赏”、“石渠宝笈”、“养心殿宝”、“养心殿鉴藏宝”、“宜子孙”、“三希堂精鉴玺”、“五福五代堂古稀天子宝”、“太上皇帝之宝”、“古希天子”、“寿”、“八徵耄念之宝”、“嘉庆御览之宝”、“宣统御览”、“宣统鉴赏”、“无逸斋精鉴玺”等。
此图原为清宫旧藏，《石渠宝笈》中有著录。从图中题跋和印章可知，乾隆帝曾不止一次地展观此卷，不难看出他对此图的重视和喜爱。另据“清室善后委员会”点查的“赏溥杰单”所记，这幅作品于1922年被溥仪以“赏溥杰”的名义转移出宫。经一段时间的流落之后，收藏家王季迁竟从海外购得，之后捐给了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王羲之（303-361年），东晋书法家，字逸少，琅琊临沂（今山东临沂）人，居会稽山阴（今浙江绍兴）。出身名门，官至右军将军、会稽内史，故又称“王右军”。他早年以卫夫人（铄）为师，草书学张芝，正书则取法钟繇，又博览秦汉篆隶碑刻名迹，自出机杼，创出妍美流变的书体，取代了以往古拙质朴的书风，自成一家。评者谓其草书浓纤折衷，真书势巧形密，行书遒媚劲健，千变万化，而体势自然。对我国书法艺术的发展具有继往开来的巨大贡献，对日本书法界也有深刻影响，有“书圣”之誉，与其子王献之合称为“二王”。
世人常用曹植的《洛神赋》中：“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一句来赞美王羲之的书法之美。所书《兰亭序》尤脍炙人口，被称为“天下第一行书”。传世唐代摹本有《兰亭序》《快雪时晴帖》《丧乱帖》《寒切帖》《平安何如奉橘》三帖、《上虞帖》等，刻本有《乐毅论》《十七帖》以及唐僧怀仁集王书的《圣教序》等。有关于他的成语有入木三分、东床快婿等。
羲之爱鹅的典故出自唐代房玄龄等人合著的《晋书》，记王羲之曾经为道士写《道德经》而换取群鹅的故事。
性爱鹅，会稽有孤居姥养一鹅，善鸣，求市未能得，遂携新友命驾就观。姥闻羲之将至，烹以待之，羲之叹惜弥日。又山阴有一道士，养好鹅，羲之往观焉，意甚悦，固求市之。道士云：“为写《道德经》，当举群相赠耳。” 羲之欣然写毕，笼鹅而归，甚以为乐。
本幅及尾纸上有钱选、乾隆皇帝、梁诗正、汪由敦、励宗万、张若霭、裘曰修、陈邦彦、董邦达、陈宝琛、伊克坦、朱益藩、梁鼎芬、袁励凖、耆龄、赵世骏、载泽、载润、溥伒、溥伦、宝熙、郭曾炘、温肃、沈曾桐、曾习经、李经畲、朱汝珍、金兆丰、林开謩、溥侗、郑孝胥、胡嗣瑗、景方昶、华世奎、丁仁长、罗振玉、陈毅、王震昌、黎湛枝、李準、萧丙炎、郭则沄、王国维、周登皞、陈曾寿、王乃徵、杨钟羲、林葆恒、溥伟、溥修、陈曾则、徐思允、商衍等人题跋。
钱选
“脩竹林間爽致多，閑亭坦腹意如何。為書道德遺方士，留得風流一愛鵝。吳興錢選舜舉。”
清帝乾隆
“錢選觀鵝圖真跡，内府御玩。”
【印】：神品、御賞
清帝乾隆
“山陰逸興。”
【印】：乾隆御筆
清帝乾隆
“蒼。”
【印】：稽古右文之璽
清帝乾隆
“誓墓高風有足多，獨推書聖卻云何。行雲流水參神韻，筆陣傳來祇白鵞。丙寅御題。”
【印】：幾暇怡情
梁诗正
“乾隆丙寅人日敕示內廷諸臣同觀並題句。高閣虛憑春水多，黃庭書罷更亡何。他年待化冲霄鶴，此日閒看泛渚鵞。臣梁詩正。”
【印】：臣、詩正
汪由敦
“脩竹清流野趣多，虛亭遊目興云何。底須曇邨邊過，籠取沙頭似酒鵞。臣汪由敦。”
【印】：臣、汪由敦
励宗万
“竹林池館晚涼多，內景書成興若何。樂意相關憑靜對，換經鵞是聽經鵞。臣勵宗萬。”
【印】：臣宗萬、敬書
张若霭
“家雞遺與後人多，昨夜大醉真如何。老媼不知書法重，卻將恭敬一烹鵞。臣張若靄。”
【印】：臣靄、揮豪
裘曰修
“題扇橋邊往跡多，空亭小立又如何。偶然游戲成佳話，不必虛傳化鶴鵞。臣裘曰修。”
【印】：臣裘曰修、筆霑恩雨
陈邦彦
“蘭亭三昧會心多，草閣臨池得幾何。釵股沙痕神妙處，家雞野鶩本籠鵞。臣陳邦彥。”
【印】：臣陳邦彥、恩深侍從
董邦达
“竹裏空亭碧蔭多，閒窗弄筆意如何。烏絲寫就擕籠去，從此爭談墨沼鵞。臣董邦達。”
【印】：臣邦達印、文學侍從
陈宝琛
“序禊臨河感概多，凭闌觀物意如何。乞書道士庸能解，祇道先生是愛鵞。宣統戊午人日奉勅敬題。臣陳寶琛。”
【印】：臣陳寶琛
伊克坦
“昔日今朝往事多，補桐書屋近如何（純廟詩‘昔日今朝猶歷歷，補桐書屋自雙桐’）。御園新柳黃難寫，誰為春風染似鵞。臣伊克坦。”
【印】：臣伊克坦
朱益藩
“脩竹茂林逸興多，蘭亭陳跡感如何。龍跳虎臥連城璧，卻換山陰道士鵞。臣朱益藩。”
【印】：臣、益藩
梁鼎芬
“歲寒松柏感恩多，臘朔傳呼幸若何。今識御書承祖法，臨池曾賞右軍鵞。臣梁鼎芬。”
【印】：臣、鼎芬
袁励凖
“一序臨河歲月多，茂林脩竹近如何。卻欣觀察都成趣，當日興懷不獨鵞。臣袁勵準。”
【印】：袁勵準印
耆龄
“觴詠山陰雅均多，風流不獨到羊何。自從道士耽書換，勝事爭傳又好鵞。臣耆齡。”
【印】：臣耆齡印、期門執戟
赵世骏
“雅人深致靜中多，比似濠梁意若何。解識山陰微妙訣，會心偶在一羣鵞。臣趙世駿。”
【印】：臣、趙世駿
爱新觉罗·载泽
“筆墨精神少勝多，屢叨宸賞幸如何。至今艷說山陰事，幾見丹青寫換鵞。宣統庚申七月廿二日奉勅敬題。臣載澤。”
【印】：臣載澤、敬書
爱新觉罗·载润
“傳聞東晉逸才多，名士高風想若何。一自換經成往事，至今圖畫重觀鵞。臣載潤。”
【印】：臣載潤、敬事
爱新觉罗·溥伒
“虛閣新涼向晚多，竹深林靜樂如何。山陰高士風流在，書法於今說換鵞。臣溥伒。”
【印】：臣溥伒、敬事
爱新觉罗·溥伦
“臨水虛亭麗景多，黃庭寫就意如何。當年逸興邀宸藻，漫說名傳道士鵞。宣統庚戌八月上浣奉勅敬題。臣溥倫。”
【印】：臣溥倫、敬書
宝熙
“圖畫山陰韻事多，霅川高士意云何。書源遠溯游天鵠，生趣欣看泛沼鵞。臣寶熙。”
【印】：臣寶熙、敬書
郭曾炘
“題扇流觴韵事多，傳神畫史妙如何。書家臆斷殊穿鑿，指法懸猜撥水鵝。臣郭曾炘。”
【印】：臣郭曾炘
温肃
“襟懷蕭散晉賢多，風尚開從傅粉何。要識閑情皆有託，道林愛馬右軍鵝。臣溫肅。”
【印】：臣溫肅
沈曾桐
“著粉調鉛不費多，畫師點筆意如何。琅邪懸觧誰親證，恭取山陰換帖鵞。臣沈曾桐。”
【印】：臣沈曾桐
曾习经
“一世羲之惋慨多，臨河誓墓意如何。畫師只貌尋常事，艷說黃庭換白鵞。臣曾習經。”
【印】：種參
李经畲
“鼠鬚蠺繭用功多，為換黃庭意若何。畫出蕺山真樂境，墨池萬古戲雙鵝。臣李經畬。”
【印】：臣畬、李伯子
朱汝珍
“習嬾名齋感慨多（習嬾錢選齋名），丹青老去語誰何（選登宋景定鄉貢進士，為吳興八俊之一。至元間趙孟頫被薦登朝，諸人相附取達官，選獨流連詩畫終其身）。山陰韻事圖東晉，脩竹亭間看白鵞。宣統十二年庚申十月初九日奉勅敬題。臣朱汝珍。”
【印】：臣朱汝珍、敬書
金兆丰
“親題兩字拜恩多（丁巳冬蒙賜福壽字），法祖相看較若何。更喜宸衷褒逸操，續羅羣彥詠羣鵝。宣統庚申仲冬奉勅敬題。臣金兆豐。”
【印】：臣兆豐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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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开謩
“風景新亭百感多，山陰禊事近如何。微臣誓墓追高躅，愧對前賢說換鵞。宣統庚申長至奉勅敬題。臣林開謩。”
【印】：臣、開謩
爱新觉罗·溥侗
“小亭踈竹景無多，其奈先生樂是何。參得黃庭人不解，祇今猶說是耽鵞。宣統十三年春王正月奉勅敬題。臣溥侗。”
【印】：臣溥侗、敬書
郑孝胥
“仰止乾隆感慨多，應天法祖道如何。家雞莫泥山陰體，筆陳中興有鸛鵞。宣統乙丑十二月二十日奉勅敬題。臣鄭孝胥。”
【印】：胥
胡嗣瑗
“錦贉琁題歲月多，晉賢逸趣欲云何。書摹鸞鳳岐陽鼓，數紙應卑博白鵞。臣胡嗣瑗敬題。”
【印】：臣嗣瑗印
景方昶
“人品書名兩足多，鴨頭丸帖較如何。休將慰意鵝還字，錯擬山陰道士鵝。臣景方昶敬題。”
【印】：臣、方昶
华世奎
“世事於今風浪多，未知天意果如何。但期時晦能遵養，典學閒臨逸少鵝。臣華世奎。”
【印】：臣華世奎
丁仁长
“北伐詒書勝算多，妙才無奈筆精何。重聽鳴鳳恢神武，蹔閣奴書不玩鵞。臣丁仁長。”
【印】：臣仁長印
罗振玉
“沙上蘹香歷歷多，金鑾昔夢近知何（元虞集題滕昌祐蘹香睡鵝圖詩‘懷香不自獻，夢到金鑾殿’）。霅川遺老真清逸，卻寫山陰道士鵞。臣羅振玉。”
【印】：臣振玉印、文學侍從
陈毅
“南渡風流晉宋多，天章輝映意如何。山陰亦發興王夢，定有將軍伏卵鵞。臣陳毅。”
【印】：陳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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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震昌
“東晉風流往事多，拜瞻宸翰意云何。更欽聖學繩先祖，筆陣縱橫嫓鸛鵞。臣王震昌。”
【印】：震昌長壽
黎湛枝
“璀璨琁題歲月多，賡颺妙句壓陰何。中興待繪昭陵馬，寄意還尋逸少鵞。臣黎湛枝。”
【印】：臣黎湛枝
李準
“天府琳瑯御賞多，和章絡繹擬羊何。右軍故事流傳永，應勝蓮陂寫戲鵞。臣李準。”
【印】：李準
萧丙炎
“妙墨流傳積歲多，幸逢宸賞貴如何。興朝自有鳴岡鳳，不數丹經易白鵞。臣蕭丙炎敬題。”
【印】：臣、丙炎
郭则沄
“奎章捧出五雲多，畫史評量勝范何。憶拜主恩江海去，墨池親訪右軍鵞。臣郭則澐敬題。”
【印】：郭則澐
王国维
“霅川妙繪世無多，內史風期竟若何。須信飛潜無二理，跳天龍與戲池鵞。臣王國維敬題。”
周登皞
“得瞻宸翰荷恩多，東晉風流事若何。誓墓披圖臣有媿，頻年蹤跡類鴐鵝。臣周登皞。”
陈曾寿
“畫圖逸事右軍多，江左沈吟意若何。閒却胸中王略論，小亭長晝對池鵞。臣陳曾壽。”
【印】：臣曾壽
王乃徵
“禽戲能通墨戲多，山陰清興意如何。便論一藝須師法，善草文山尚養鵞。臣王乃徵。”
【印】：臣王乃徵
杨钟羲
“蘭亭興感意常多，爭奈清談癈務何。應羨東巡隨蹕路，曾邀天笑繪籠鵞。丙寅三月奉勅敬題。臣楊鍾羲。”
林葆恒
“臨池餘事豈堪多，攬轡澂清意若何。伫看中興新事業，軍聲行亂蔡州鵝。臣林葆恆。”
【印】：林葆恆印
爱新觉罗·溥伟
“帖尾題詩數已多，虞廷賡和感如何。右軍憂國形辭翰，不獨高風託愛鵞。臣溥偉奉勅敬題，時康德三年正月二十三日。”
【印】：溥偉、敬書
爱新觉罗·溥修
“秘苑琳琅睿賞多，幸邀遊目感如何。五千文字薪傳盡，綵筆今看道士鵞。臣溥修敬題。”
【印】：臣溥修、敬書
陈曾则
“賜觀圖畫感恩多，湖海微臣幸若何。願覩嘉符來鳳鳥，永清寰宇化蒼鵞。康德七年八月十六日。臣陳曾則奉勅敬題。”
徐思允
“靜觀萬物得師多，撥水衝波意若何。堪咲征西雞鶩論，不如道士解籠鵞。康德七年八月二十九日。臣徐思允奉勅敬題。”
商衍瀛
“虎臥龍跳御賞多，三希妙墨信如何。陰陰夏木池塘裏，續詠宸題逸少鵞。臣商衍瀛。”
【印】：臣商衍瀛
钱选，字舜举，号玉潭、清癯老人、巽峰，晚年更号溪翁，吴兴（今浙江省湖州市）人。生卒不详，主要活动在13世纪中后期至14世纪初。南宋景定（1260-1264年）年间的进士，入元不仕，遂寄情山水，流连诗酒，隐于绘事，终其一生。有自题诗“不管六朝兴废事，一樽且向图画开”呼应了其入元后的心态。元初，与赵孟頫、王子中、牟应龙、肖子中、陈天逸、陈仲信、姚式并称“吴兴八俊”。
钱选是一位技法全面的画家，花鸟、山水、人物、鞍马无一不擅，且造诣颇深，时人有“老钱丹青当世无”的赞誉。他的绘画继承前代传统，人物师法李公麟，山水师赵令穰、赵伯驹，花鸟学赵昌。他不为时俗陋习所缚，广泛吸取了晋唐以来的艺术营养，且勇于自出新意，风格独特，在当时即享有盛名。此外，他继承了苏轼等人的文人画理论，提倡绘画中的“士气”， 进一步发展了文人画题写诗文的传统，萌芽了诗、书、画紧密结合的文人画的鲜明特色。这种形式被后来的文人画家广泛使用，逐渐形成了中国绘画的传统特色。从这个意义上看，他是元初变革南宋画风的先行者。其得意的绘画作品多有自题诗或跋语，在运用笔墨表达自己的主观情绪时，又结合诗意来充实画意，难怪黄公望曾说：“知其诗者乃知其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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