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用与外销：定窑净瓶和南越国宫署遗址出土的军持

南越王宫博物馆
2022年7月26日10时

2022年6月21日，“发现定窑”在南越王博物院王墓展区开展，相信不少热心观众已经到馆打卡，近距离发现定窑之美，见证中华文明之美。

在这次展览的众多文物中，有一件瓷器值得关注，那就是定窑白釉刻莲纹龙首净瓶。腹径11.5、足径6.7、高25.4cm。造型娟秀，直口，细长颈，中部突出相轮状圆盘，圆盘上饰弦纹，圆肩，肩塑龙首短流，龙贴塑双目，双耳及角，张口，上唇尖翘向上，鼓腹，下腹斜收，矮圈足稍外撇，瓶腹刻仰覆莲瓣纹。刀法犀利，线条流畅，是定窑瓷器中的精品。

五代至北宋定窑白釉刻莲纹龙首净瓶

定州市博物馆藏

北宋定窑绿釉划花净瓶

定州市博物馆藏

北宋定窑白釉刻划花龙首净瓶

定州市博物馆藏

宋代定窑白釉刻莲瓣纹净瓶

河北省古陶瓷学会藏

这类名为净瓶的定窑瓷器，造型大体相同，飘逸清秀，扁圆但不臃肿，流较短，颈部呈细长的内曲线，丰肩弧腹下收或斜直腹。其实它们还有个名字叫军持。

一、何谓军持

军持是舶来语，梵语“kun Dika”的音译，又翻译作“君持”、“君墀”和“捃稚迦”，意为净瓶、水瓶，为佛教僧侣饮水或净水所用的盛水用具，是比丘十八物之一；后亦为伊斯兰教徒所用, 朝圣途中盛水和净手的日常生活用具。军持来源于印度，随着佛教传入中国。我国军持之名最早见于东晋高僧法显的著作，法显西游天竺时，翻译梵文佛教经典。在其《佛国记》中曰：“法显亦以君墀及澡罐并余物弃掷海中……”，而且这一时期的佛教造像中也出现了菩萨手握军持的形象，说明我国至迟在东晋就已经出现了军持。考古中最早发现军持实物是1975年江西新建隋墓出土的青釉军持。军持在中国的大量生产始于唐代、盛于宋元、明清时期极为流行。历经上千年的烧造，品种丰富，时代特征明显。

江西新建隋墓出土青釉军持

图片摘自网络

二、军持与净瓶

军持和净瓶如何区分。为何在不同的博物馆，有的叫净瓶，而有的叫军持？宋代开始，随着海外贸易的发展，军持的风格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形制由之前的修长体态，转变为粗壮形，比之前的军持更矮。颈部缩短加粗，颈部口大张呈喇叭口或子母口，颈上已无尖台，流与颈部之间的夹角增大，不再具有早期军持的特征。其功用也发生了变化，军持颈上之口用于饮水，肩腹之口用于填水；南宋之后，军持颈上之口用于填水，肩腹之口用于饮水，类似于我们现在用的水壶。为了凸显这种变化，南宋前的军持多称净瓶，之后称军持。

唐代白瓷军持

常州市博物馆藏

南宋德化窑青白釉军持

福建民俗博物馆藏

明代漳州窑五彩军持

印尼雅加达国立博物馆收藏

（以上图片均来源于网络）

三、军持的功能

军持最早是僧尼随身的贮水器，贮水以备饮和净手；云游四方时的汲水器。军持从造型上说，是非常实用的汲水器。顶部小口方便饮水且不易洒，颈部相轮形凸棱方便持握，肩部口直立向上，方便注水。僧人云游四方时，携带军持特别实用。遇有河流溪水，僧人便以军持汲水，只需手握颈部凸棱，将瓶身浸入水中，待注满后便可提出，十分方便。如唐代诗人贾岛所作《访鉴玄师侄》：“我有军持凭弟子，岳阳溪里汲寒流。”

军持汲水方法摘自网络

随着佛教的发展，军持成为佛教法器。其相轮形凸棱和细长颈的组合就像一座佛教的尖塔，透出宗教般的宁静，给人一种宗教的肃穆感，其中以北宋早期定窑所产军持为最。《发现定窑》所展出的北宋定州塔基地宫出土的净瓶就是典型的代表。

敦煌壁画中的军持摘自网络

宋代开始，军持渐为寻常百姓用器，用途多样化，在诗词记载中还有装酒等用途。“醍醐乳酒注军持，听取长生记”--《明词汇编》。宋、元、明及以后，军持成为南方外销瓷器的常见造型。

《发现定窑》展出的定窑净瓶和南越国宫署遗址出土的军持，是内用和外销的不同风格。感兴趣的观众看完定窑展后可移步南越王博物院（王宫展区）近距离观赏外销军持的风采。

四、南越国宫署遗址出土的军持

南越王博物院（王宫展区）所在地即为南越国宫署遗址，为两千年来岭南政治、经济、文化的历史见证。它既是西汉南越国、五代十国南汉国的都城王宫核心区，也是秦统一岭南以来历代官署所在地，历经数年的发掘，清理出秦代至民国13个历史时期的遗迹和遗物。出土石器、陶瓷器、铜铁器等文物数万件。在南越国宫署遗址出土的釉色缤纷，窑口琳琅的陶瓷中，同样也有军持的身影。南越国宫署遗址出土军持共三件：北宋西村窑两件，即、北宋西村窑青釉瓷军持、北宋西村窑青釉褐彩瓷军持。剩余一件为明青花花卉纹鸭纹瓷军持。

北宋西村窑青釉军持

西村窑是北宋时期广东著名的民间窑场，产品以外销为主。其产品在国内很少见到，除了南越国宫署遗址等地外，绝大部分在东亚、东南亚、中亚、西亚及东非的一些国家和地区出土。此件军持。1997年出土于一灰坑中。口径9.8cm。腹径23.1cm、底径11.4、高28.2cm。施青釉，长颈带弦纹，于肩腹之间置一斜上直喇叭形流口，鼓腹，圈足外撇，整体造型自然古朴。

北宋西村窑青釉军持

南越王博物院（王宫展区）二千年展厅展出

北宋西村窑青釉褐彩军持

2003年出土于南越国宫署遗址南宋地层中。口径8.3cm、腹径16cm、底径8.3cm、高17.5cm。器身绘褐色卷草纹，器形犹如瓶身加盖，宽卷口，长颈大腹，一侧腹肩部安一长流，无耳、把。宽口便于装水，长颈便于持握，长流便于倾注，在东南亚、西亚地区深受欢迎。应是当时专门订烧之作。

北宋西村窑青釉褐彩军持

广东省博物馆《丝路光华-粤陇文物精品联展》展出

明青花花卉纹鸭纹军持

明清时期，我国瓷器外销空前繁采。景德镇成为了全国的瓷器生产中心。明清时期的军持生产以景德镇为主，品种多样，有青花、五彩、斗彩、单色釉等等，这一时期生产的军持仍以外销为主，专供国外伊斯兰教教徒使用。此件军持即为明代景德镇的产品。2004年出土于一个灰坑中。口径5.8cm、腹径13.6cm、足径9.6cm、高18cm。受明代总体敦厚的艺术风格影响，腹部鼓圆、直颈较粗短、丰满的乳房状流。器身绘三鸭戏游，周围莲荷相间，装饰生动，别有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