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尔不群的晚明艺术——张瑞图、徐渭、蓝瑛丨中国嘉德2022春拍

中国嘉德拍卖
2022年6月25日05时

中国嘉德2022春季拍卖会

大观——中国书画珍品之夜·近现代/古代

拍卖时间

6月26日（周日）19:00

拍卖地点

嘉德艺术中心A厅

（北京市东城区王府井大街1号）

晚明书坛、画坛，均呈现出诸家并立，流派纷呈的精彩景象。此辑集大观古代夜场中三件佳作：一是有推倒一世之概的卓越书家张瑞图的行书八屏；二是有完成水墨写意花鸟画变革的一代大家徐渭的《墨葡萄图》；三是临仿古人无所不能，称为“浙派殿军”的蓝瑛所绘的《秋山红树图》。

Lot 411

张瑞图（1570—1641）

行书《后赤壁赋并赤壁怀古》

立轴水墨绢本

崇祯癸酉（1633）作

193×51 cm.约8.9平尺(每幅)

题识：崇祯癸酉仲冬望后之二日，为震南翁词丈书。白毫庵居士瑞图。

钤印：白毫庵主、张长公、瑞图之印、无画氏二水果亭书画禅

盒内：昭和廿四年（1949年）首夏之月，芝翁堂珍袭敬存。钤印：芝翁堂

出版：中国历代经典碑帖，张瑞图《后赤壁赋并赤壁怀古》，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13年。

张瑞图，出生于福建晋江（今泉州）。字无画，其一生所用室名别号颇多，六十岁以前常用长公、二水、果亭山人等，晚年自署白毫庵道者或白毫庵居士。万历三十一年（1603），在泉州府参加乡试，考中举人。万历丁未（1607），赴京参加会试，并以殿试第三名获进士出身，官授翰林院编修。天启六年（1626）晋礼部尚书，参与枢要。历任太子太保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等职。时正值魏忠贤宦官擅权，张瑞图为其手书生祠碑文。崇祯元年（1628），魏党败，已致仕还乡的张瑞图因同党，列入逆案，赎为民。清修《明史》将之载入“阉党”。数百年来，在人品决定书品为主导的文人品藻标准下，对张瑞图的评价褒贬有之，备受争议。然而在史书中，张瑞图除了书碑之外，并无更多品行不端的指摘。故不能因人废书，以一事致书品人品俱毁。

张瑞图的书法风格鲜明，矫矫不群，有推倒一世之概。他以直率自然的运笔独抒性灵，以疏朗跌宕的章法、奇崛变化的结体、爽利强劲的线条，形成“奇逸”的书风，力矫明代书坛主流姿媚的时弊，创造出迥越时流的艺术价值。赢得众多赞誉。

张瑞图艺术风格的发展，与生活境遇的变化紧密相关。崇祯二年（1629）以后，他一直居住在晋江家中，过着循迹山林，放情诗酒的隐居生活。在书法作品中，他多次书写苏轼的前后《赤壁赋》、米芾的《西园雅集图记》、欧阳修的《醉翁亭记》以及陶渊明、王维、孟浩然、杜甫等人的诗歌，这些是张瑞图此时生活和心境的反映。这段时间被世人称为他艺术创作的第三阶段。

此行书八屏，书苏轼《后赤壁赋》、《赤壁怀古》念奴娇词二首，款署“崇祯癸酉（1633年）仲冬望后之二日，为震南翁词丈书。”钤有“白毫庵主”、“无画氏二水果亭书画禅”印。张瑞图时年六十四岁，书风已初现晚年风貌。用笔不再尖利紧勒，笔画不再连绵不断，气势不再咄咄逼人。字里行间流露出一股率意任真，萧散淡泊的意蕴，与佛家提倡的自然适意，了无所求的原则相契合。

每一幅近两米高，依次排列，极具视觉冲击力，组成了一个有情有相的艺术世界，观后令人回肠荡气。在整体章法上保持了中期的特点，上下字距紧凑，左右行距疏朗，但节奏趋向缓和，字与字之间也少有连笔，给人以一种不激不厉的感觉。几处长长的拖笔，坚韧而有力度，宛如乐曲中的休止符，在提按跳荡的笔墨变化中，不断开启新的篇章，气势始终一贯而下。

张瑞图与邢侗、董其昌、米万钟并称“明末四大家”，其书迹流传至日本，对日本书坛影响甚大。明朝末年，福建高僧隐元和尚隆琦把张瑞图的书法带去日本。此前，日本一直对于晋、唐精致典雅的书风比较熟悉，初见张瑞图的“奇逸”书体，大开眼界，十分着迷。又因张瑞图字“二水”，被誉为“水星”，认为他的书法挂在屋中，能去灾避火厄，对他推崇备至。故日本人大肆购藏了很多张瑞图的精品，加上在异国不会受到政治的抨击，而使作品得到更好的保存。此套八屏，亦曾东渡日本，被视为珍品，现为日式装裱，每两个分装在木盒中，盒内有昭和廿四年（1949）芝翁堂题跋。

Lot 412

徐渭 (1521—1593)

墨葡萄图

立轴水墨纸本

96 × 32.3 cm.约2.8平尺

题识：（几串）明珠挂水晶，醉来将墨扫能成。当时何用（相如璧），（始）换西秦十五城。青藤。

钤印：文长氏、青藤道士

鉴藏印：陆树声鉴赏章、陆氏叔同眼福、欧初过眼

著录：清·陆心源著《穰梨馆过眼录》卷二十五，《中国历代书画艺术论著丛编》（38），第228页，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7年。

出版：《欧初艺术博物馆藏品》，第172-173页，广州艺术博物馆编，广东旅游出版社，2000年。

说明：

1. 陆心源（1838-1894）字刚甫、刚父，号存斋，晚号潜园老人。湖州人。咸丰九年（1859）举人。官至福建盐运使，终被削去官职。后以藏书、著述为乐，有藏书楼“皕宋楼”。其子陆树声（1882-1933），字叔桐、叔同，号遹轩。邑庠生。历任江苏宝应统捐局总办、扬州堤工局总办等职。陆心源离世后，配合长兄陆树藩主持湖州各店。产业分家后定居上海，以经商为主，经常参与湖州同乡会活动，并与吴昌硕、缪荃孙等交好。树声承父业，书画、古籍收藏甚富，曾在上海国华书局支持下，用珂罗版技术印刷藏品，有《名人扇集》出版。

2. 欧初（1921-2017），字德正，号桂山。广东中山人。为广东地区的政治经济建设特别是文化建设，如广东省博物馆、图书馆、美术馆及各文化艺术团体关心支持尤多，而且贡献甚大。因为爱好文学，故乐与文艺界人士特别是书画家交往，耳濡目染，潜移默化，逐渐对古书画收藏发生了兴趣，并与当代鉴定界巨擘张葱玉、谢稚柳、启功等结为密友，探讨请益，目力益精而所见益广。工作之余，他常在广州文德路等文物市场，淘洗精华，乐此不疲。至六十年代初，他收集的古代书画已颇具规模，与朱光、吴南生的藏品相媲美而鼎足岭南。

徐渭是中国文化史上难得的天才，他诗文书画乃至戏剧创作都有杰出的成就。可惜天妒英才，他的命运却十分凄苦，贫穷、疯癫、坐牢折腾了他的一生，郁勃苍凉之气发之于笔下，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他纵横恣肆，淋漓腾沓，不拘一格，震烁古今的独特面目。石涛、郑板桥、齐白石等无不对他顶礼膜拜，从他身上汲取了强大自己的无穷力量。大写意画因他而确立起中国绘画史上无比崇高的地位。

徐渭于五十余岁居“梅馆”时，小书斋的窗外种葡萄一架，于是他对葡萄有很细的观察，也好作墨葡萄。他信笔挥洒，脱略形似，藤条错落低垂，枝叶纷披，以豪放泼辣的水墨技巧造成动人的气势和葡萄晶莹欲滴的效果。画上书法往往字势斜欹跌宕，与画相映成趣，充盈着一种强烈的情感，令人联想起画家的不平经历。

此图笔墨飞舞，纵横淋漓，可见其脱巾散发时的狂态。虽说画葡萄，却不求形似，但趁一时之兴，痛泻心中垒块而已。此图著录于陆心源《穰梨馆过眼录》第二十五卷，想当时画幅尚未破损，故陆氏所记诗句完整。后稍损缺字，谢稚柳先生边跋录有完句，当亦得之于陆氏所记。

谢稚柳（1910-1997）题边跋：此图上端略有残缺，故其题诗已不全。案首句缺“几串”二字，原句当为“几串明珠挂水晶”。第三句缺“相如璧”三字，第四句缺“始”字之半。原句为“当时何用相如璧，始换西秦十五城。”思政同志久藏此图，新加装潢属题，因为记之。壬戌（1982年）之夏初，壮暮翁稚柳。钤印：稚柳、谢

谢稚柳题签条：徐青藤水墨葡萄图。稚柳。钤印：谢

画面下方钤有“陆树声鉴赏章、陆氏叔同眼福、欧初过眼”三方藏印，并著录于《穰梨馆过眼录》中。从而可知，是作曾经晚清收藏家陆心源、陆树声父子及五桂山房主人欧初鉴藏。

书影：《穰梨馆过眼录》卷二十五

Lot 413

蓝瑛 (1585—1664)

秋山红树图

立轴设色绢本

丙戌（1646年）作

171.5×69 cm.约10.7平尺

题识：法荆浩笔法，带李龙眠山庄图设色之意。丙戌春仲似子琛社兄正。蓝瑛。

钤印：蓝瑛之印、田叔父（1印参见《中国书画家印鉴款识·蓝瑛》36印，1554页）

蓝瑛，字田叔，号蜨叟，晚号石头陀，又号西湖外史。浙江钱塘人。他的山水雄奇苍劲，气象崚嶒，能去浙派之粗而得南宗的滋润，他的竹石、梅兰、人物、花鸟，俱得古人精蕴。过去被列入“浙派”，并称之为“浙派殿军”。但与其他浙派画家相比，画路显得更加开阔。他一开始学画就越出浙派樊篱，以临古入手。“画从黄子久入门而醒悟焉，自晋唐两宋，无不精妙，临仿元人诸家，悉可乱真。”他对浙派领悟颇深，但并不拘泥于形迹，而是将浙派所追求的“水墨苍劲”变成“用笔苍劲”，将浙派水墨淋漓的笔墨效果变成“无墨求染”，矫正了“狂涂乱抹”的粗野诟病。

蓝瑛山水，十分强调用笔的苍劲和山势岩石的骨力刚硬。因此，他对北宋前的荆浩、关仝、李成、范宽用意极深，常常将他们石体坚凝如铁铸的刚硬之骨，“搬”到自己的山水中。是幅即是这种山水风格的典型作品。蓝瑛自题“法荆浩笔法，带李龙眠山庄设色之意。丙戌春仲似子琛社兄正。”丙戌为顺治三年（1646），时蓝瑛61岁。

此大幅山水立轴，山石巍峨，树木奇古，再现了荆浩山水中浑古峻厚的风神。远景高峰拔地而起，层层皴擦的峰壑岩壁以小斧劈皴、折带皴来表现。中景古木隐现于烟云缥缈间，以粗犷有力的笔法写古木虬枝红树，用水墨和赭石积染坡石，稍加皴擦，并施浓重的石绿、朱磦、朱砂点染山石上的苔点和红叶。近景溪畔林间红树下，两位高士相对坐于坡石之上，正在谈古论今，流瀑潺潺倾泻而出，画面最前面巧思的留白，以表现水量的丰沛，令人感到无比畅达，仿佛画中的人物也是在畅谈。画中充盈着文人士大夫遁世隐逸的幽情雅趣，画境高旷幽玄，苍劲雄伟。